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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格教授的鼻烟

不过才早上10点,劲爆的舞曲已是震耳欲聋。嘣、嘣、嘣,低音炮不断响着,地板几乎都在震颤。乔·佩蒂格鲁正拿着剃须刀在脸上来回滑动,“滋滋”的声响合着音乐声,地板和墙壁都随之震动起来。他的脚趾头似乎都能感觉到震颤,而这种震感随即从脚尖延伸至腿部。邻居们对这种音乐可谓情有独钟。

已经到了早上10点,盛放着冰块的杯子,显出绯红的脸颊,透出些许呆滞的眼神,傻里傻气的笑容,恣意放纵的大笑。

他拔出插头,剃须刀立刻停止了声响。当指尖划过下颌的棱角,他看到镜子中一双忧郁的眼睛。“洗干净了。”他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52岁的你已到了不惑之年,我很讶异,你居然还在那里,我竟然能看到你。”

他对着剃须刀里残留的胡须楂子吹了吹,套上保护盖,接着小心翼翼地用绳子缠住剃须刀刀身,最后收进抽屉里。随后,他拿出须后润肤乳,和着水揉出泡沫,然后仔细地用毛巾将脸擦干净。

他皱起眉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孔,然后转过头看向浴室窗外。今早,晨雾稀薄,阳光媚好,天朗气清,一眼就能望到市政厅,可是谁愿意看到市政厅?去他的市政厅。他出了浴室,走下楼梯,随手穿上外套。“嘣、嘣、嘣”的声响依旧,就好像进了家廉价的酒馆,到处充斥着烟味、汗味和香水味。大厅的门半掩着,他走了进去,正看到他们两人面贴着面,在屋子里慢慢地晃悠着。他俩搂得很近,眼神迷离,正沉浸在二人世界里。这两人都没喝醉,喧嚣的音乐就足以点燃气氛。他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他们转过身,即使看到了他,也懒得正眼瞧他一眼。葛莱蒂唇边透出一丝极淡的冷笑。波特格林嘴角还叼着一支烟,烟雾中半耷着眼。这是一位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的男子,头发已些许灰白,着装考究,眼神躲躲闪闪,或许是个二手车推销员,或者在做些轻松的工作,不太像干正经事的。音乐停了下来,有人开始滔滔不绝地打起广告,一起跳舞的两人也分开了。波特格林走过去,将音量调低,而葛莱蒂则站在屋子中央,对着乔·佩蒂格鲁打量起来。

“亲爱的,需要帮忙吗?”她询问道,语气透出轻蔑。

他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不如你帮我个忙,马上给我滚。”她咧开嘴,放声大笑起来。

“算了格拉,别拿他开玩笑。就算他不喜欢舞曲,那又如何?世上总有你不喜欢的事,不是吗?”

“当然有,比如说他。”葛莱蒂说道。

波特格林走了过来,拿起一瓶威士忌,在咖啡桌上张罗起两个高脚玻璃杯。

“乔,喝一杯怎样?”他问道,眼都没抬一下。

乔·佩蒂格鲁又轻轻地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他可真会耍把戏,除了不会说话外,其他倒和常人无区别。”葛莱蒂说道。

“啊,闭嘴。”波特格林懒洋洋地说道。他手中拿着两杯盛满酒的玻璃杯,站了起来:“这样,乔,这杯酒我请你,你该不是担心这事吧。不喝吗?好吧。”他递给葛莱蒂一杯酒,两人便对饮起来。透过玻璃杯,他们看到乔·佩蒂格鲁正在门口,缄默不语。

“你知道我和那人结过婚。”葛莱蒂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居然和他结过婚,真不知道我当年吃错了什么药。”

乔·佩蒂格鲁退到走廊上,半掩上门。葛莱蒂盯着他,换了种语气说道:“和以前一样,他让我感到害怕。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也从不抱怨,从不生气。你觉得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位广告推销员终于不再聒噪,换了一首新歌。波特格林走过去将声音调大,然后又把它调小。“我想我可以猜到,这应该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说完他又将音量调大,并伸出双臂。

乔·佩蒂格鲁走到外廊,掩上那扇沉重的旧式大门。身后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将他与屋内收音机的噪音隔绝开来。他朝屋子的正面望去,前窗紧闭着,躁动的音乐也不再震耳欲聋。这些旧式的屋子都建得十分结实。他正想着这些草是否要修剪修剪时,一个外表滑稽的男人直直朝他走了过来。你有时能看到身着夜礼服斗篷的男人,但是绝不可能发生在莱辛顿大道的那条街上,也绝不可能出现在早上,更不可能还戴着一顶大礼帽。乔·佩蒂格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高礼帽,帽子显得有些陈旧,已经磨起了毛边,好像猫身上立起的细毛。身上穿的斗篷也不像阿德里亚的款式。这个男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看着不像是生了病。他站在石阶底端,抬头看着乔·佩蒂格鲁。

“早上好。”他抚了抚帽檐说道。

“早上好。你今天卖点什么?”乔·佩蒂格鲁问道。

“我不卖杂志。”那男人回道,“我也没什么要买的,朋友。”

“我也无意向您打听。您是否有一张自己的照片?可以用美丽的水彩对它进行染色,它会像照在马特洪峰上的月光一样透亮。”说着,他就将手收到斗篷底。

“你的斗篷里不会有一台真空吸尘器吧。”乔·佩蒂格鲁说。

那男子继续说道:“我的口袋里可没装着整套不锈钢餐具,不是我没办法做到,只是我不想而已。”

“但是你肯定在兜售某些东西。”他干巴巴地说道。

“我来这儿的目的,是将一些东西赠送给合适的人,而且要经过精挑细选……”男子答道。

“西服俱乐部,我不知道竟然有这种组织。”乔·佩蒂格鲁一脸嫌恶地说道。

这个高瘦的男子将手从斗篷中取出来,手中多了一张卡片。

“精心挑选出少数人。”他口中重复着这些话语,“今早有些犯懒,或许我选一人已足矣。”

“那人就是我吧。”乔·佩蒂格鲁说道。

那男子将卡片拿出,乔·佩蒂格鲁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奥古斯都·宾格教授”,在角落上还附着行小字“白鹰牌脱毛粉”,还有一行电话号码和一个北威尔科克斯的地址。乔·佩蒂格鲁用指甲弹了弹卡片,摇摇头说道:“我从不用这玩意儿,朋友。”

奥古斯都·宾格教授微微笑了笑,或许不过是他的唇往上翘了些许,眼角稍稍皱起而已,姑且称之为微笑吧,不用刻意深究。他又将手收回到斗篷里,拿出一个小圆盒,大小和打印机色带盒子差不多。他举起盒子,上面清晰地写着“白鹰牌脱毛粉”。

“我觉得您应该知道脱毛粉的作用,额,怎么称呼您……”

“佩蒂格鲁,乔·佩蒂格鲁。”乔·佩蒂格鲁温和地答道。

“啊,我的直觉是正确的,你遇到麻烦了。”宾格教授一边用指尖敲打圆盒子,一边说道,“佩蒂格鲁先生,这个可不是脱毛粉。”

“等一下,最开始,你说这是脱毛粉,怎么之后又说不是了,接着还说我遇到麻烦,又是为什么,难道因为我叫佩蒂格鲁吗?”乔·佩蒂格鲁问道。

“别着急,佩蒂格鲁先生,我来跟你说说这来龙去脉。这儿的房子残破不堪,根本就没人愿意来。你的房子虽然陈旧,但是保存良好,一点也不显破败。正因为如此,你才是这房子的正主。”

“不如说我是这房子的主人之一。”乔·佩蒂格鲁说道。

教授举起左手,掌心向外,说道:“请别说话,我继续为您分析。这年头赋税很高,而你又是房子的主人。如果你有经济能力,你早就搬走了。但为什么你还住在这儿呢?因为这套房子你卖不出去。不过这毕竟是一套大房子,所以你就租给很多人住。”

“只有一个租客,只有一个。”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应该在48岁上下。”教授猜道。

“还应加上或减掉4年。”乔·佩蒂格鲁说道。

“你刮了胡子,穿着干净整洁,但是你的表情却并不快乐。因此我猜想,你有一位年轻的妻子,平时娇宠惯了,极难讨好。我还猜测……”他突然打住,拆开盒子绑带,盒子里装的并不是脱毛粉。“我停下来好好想想。”他平静地说道,“这个,不是哥本哈根鼻烟。”他打开盒子说道,乔·佩蒂格鲁看到里面装着半盒的白色粉末。

“我虽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请你别跟我卖关子了,请直接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鼻烟。”教授冷冰冰地回答道,“宾格教授的鼻烟,是我的鼻烟。”

“我从不用鼻烟。”乔·佩蒂格鲁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沿这条街往下走,一直走到尽头,就会看到一间极具都铎风格的庭院,叫作莱克星顿堡。里面有许多不知名的小演员和临时演员,大部分时间都闲得很,常常喝着65度的烈酒打磨时光,鼻烟可能正对他们的胃口。如果你想赚点钱,去那儿最合适不过了。”

“宾格教授的鼻烟并不是可卡因。”教授冷冰冰又不失尊严地说道,他将斗篷紧紧裹住身体,抚了抚帽檐,左手依旧拿着那个小盒子,转身便离开了。

“朋友,可卡因算什么,比起我的鼻烟,可卡因不过是爽身粉罢了。”

乔·佩蒂格鲁看着他沿着马路上的人行道往下走去,古老的道路两旁都栽满了古树,郁郁葱葱。莱克星顿大道两旁则生长着茂密的香樟树。树上刚冒出的新鲜的嫩叶,还透着点点粉色,似乎给大树穿上了一套新装。宾格教授在林荫下走着走着,渐渐远去了。房子里“嘣、嘣、嘣”的劲爆声音仍未退去,那两人现在估计已经喝了三四杯酒,面贴着面,口中还哼着音乐。不过一会儿,这两人可能就在沙发上滚作一团,难舍难分。好吧,那又能怎样?不知52岁的葛莱蒂会是个什么样,现在的她肯定和之前在合唱队唱歌的她大相径庭,他不禁这样想到。

他打住了这些念头,继续观察宾格教授,他这时正立在一株香樟树下,往回看了看。他将手举至帽顶的边缘,将帽子提起,对着他鞠了一躬,乔·佩蒂格鲁则礼貌地向他挥了挥手。乔·佩蒂格鲁清清楚楚地看到,宾格教授慢慢地将帽子戴上,随后从盒子里捏了一小撮粉末,推入鼻孔中。乔·佩蒂格鲁几乎能听到他吸鼻烟时发出的吸气声,吸鼻烟的人常常这样做,因为这能将鼻烟吸到鼻膜上。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听到宾格教授的吸气声,一切都源自想象罢了。不过,他高高的礼帽,夜礼服斗篷,瘦长的腿,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庞,深陷的黑色双眼,举起的双臂,拿着圆盒的左手,这一切倒是真真切切地尽收他眼底。宾格教授在不过50英米开外的地方,正站在从脚下数起的第四株香樟树下。

但实际情况恐怕并非如此,如果宾格教授站在树前的话,乔·佩蒂格鲁应该根本无法看到整个树干、草坪、路肩膀以及街道。宾格教授瘦长又奇怪的身形恐怕遮住一些东西,可是这时哪儿有宾格教授的身影,他根本就没站在那儿,根本就没人在那儿!

乔·佩蒂格鲁看向街道的另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道,身子紧绷,耳朵几乎听不到房子里收音机发出的声响。这时,一辆小车转过路口,沿着这条街道行驶,车后扬起阵阵尘土。树上的叶子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几乎难以察觉,接着某种东西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阵脚步声缓缓地朝乔·佩蒂格鲁走来,没有鞋跟着地的声音,只听到皮鞋沿着水泥路上轻轻地划过。他脖子后的肌肉开始疼痛起来,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关紧紧地咬着。脚步慢慢地走过来,非常接近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万籁俱寂。接着这沙沙的脚步声又渐渐绕开乔·佩蒂格鲁,随后,宾格教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佩蒂格鲁先生,我愿意免费提供给您一份样品,当然,我很乐意进一步为您提供货物和更好的服务。”脚步声又沙沙响起,渐渐远去。不一会儿,乔·佩蒂格鲁就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动静了。他自己都没明白为何要往脚下望去,但他就是这么做了,脚下台阶上什么也没有,除了右边的鞋尖边上多了一个类似打字机色带盒的小圆盒,盒盖上用斯宾塞字体清晰地写着“宾格教授的鼻烟”。

乔·佩蒂格鲁像一位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的老人,或者像一名还沉浸在梦中的人一样,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拿起盒子,紧紧地握在手中,最后放入口袋。

收音机依然发出“嘣、嘣、嘣”的声响。葛莱蒂和波特格林可没工夫理会,他俩正在沙发上抱成一团,双唇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葛莱蒂长长地叹了口气,睁开双眼,朝屋子四周望了望,接着她身子突然绷紧,猛地挣开了波特格林,只见房里那扇门缓缓地推开了。

“亲爱的,怎么了?”

“快看那门。他现在干吗去了?”

波特格林转过头来,这时的门已经大开,但是看不到任何人。“好吧,门打开了,那又怎样?”他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

“是乔。”

“就算是他,那又能怎样?”波特格林怒气冲冲地说道。

“他就藏在外面,他肯定在算计着什么。”

“呸!”波特格林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将头伸出去望了望,转过头来说道:“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应该是风把门吹开了。”

“根本就没风。”葛莱蒂说道。波特格林将门关上,感觉门已经紧紧关上,又不放心地晃了晃门,门确实扣紧了。他朝屋子里往回走,还没走到沙发,那门在他身后又“咔”的一声响了起来,接着慢慢地打开了。在收音机强劲的节奏中,葛莱蒂惊声尖叫起来。

波特格林气冲冲地走过去,狠狠地按掉收音机,生气地转过身来。

“别耍我,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他从牙缝间蹦出这几个字。

葛莱蒂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开着的门。波特格林走向门,跨了出去。门外空无一人,悄然无声。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整栋房子都是静悄悄的。

突然,楼上的屋子背后传来了某人的口哨声,波特格林又关上门,将门固定住,但没上锁。他应该将门锁好才对,那样或许能省下不少麻烦,可他并没有那样做。可惜他并不是一位特别敏感的人,脑子里还想着其他事情。不过,门锁不锁其实都一样。

有些事情需要细细琢磨,比如那些发出的声响,只要收音机一打开,就能被掩盖掉。就算收音机声音并不大,也照样听不到。或许收音机连开都不需开,也听不到一点声响。该死的邻居,地板还是和往常一样震天动地。乔·佩蒂格鲁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轻蔑一笑:“我们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们真是一对好兄弟。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名字,我就叫你约瑟夫好了。”

“别跟我耍什么花招。”约瑟夫说道,“我可不是包子,我向来爱憎分明。”

“我需要你的建议。”乔说,“我是说真的,想想宾格教授给我的鼻烟,确实起了作用,葛莱蒂和她的那位男朋友都看不到我。我就站在开着的门那儿,他们的眼睛就盯着我的方向,但是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才引得葛莱蒂惊声尖叫起来。要是在平时,她看到我,哪里会感到一丝害怕。”

“她也可能会放声大笑。”乔说道,“可是约瑟夫,我能看到你,当然你也能够看到我。想想要是鼻烟的功效渐渐消失,可如何是好?功效肯定会消失的,不然宾格教授怎么赚钱?所以我得知道时限是多长。”约瑟夫回答道:“你总归会知道的,当这种作用消失的时候,就会有人朝你望去,你就知道了。”

“如果你能从我的角度想想,就该明白,那种方式很不方便。”乔·佩蒂格鲁说道。

约瑟夫点点头,他心里很清楚。“也许这烟的效果不会消失,也许宾格教授还藏着另一种粉末,用于解除效用。也许这就是个诱饵,他给你这种可以隐身的鼻烟,当你想恢复如常的时候,就得揣着一大把钞票跑去找他了。”乔·佩蒂格鲁想了想,心里否定了这种念头,事情应该并不是这样,因为宾格教授所给的卡片上标明的地址是威尔科斯特,也许那是一幢办公大楼的名字,楼里还安装着电梯。假如宾格教授等待的顾客都隐身,不过如果别人触碰到这些顾客,就可能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好吧,除非这种作用不会消失,不然选择在办公楼里营业真的很不切实际。

“好吧,我同意你的看法。”约瑟夫有些酸溜溜地说道。佩蒂格鲁接过话:“下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这种隐身的能力会在什么地方消失。我是说,葛莱蒂和波特格林都看不到我。他们应该看不到我穿的衣服,因为他们若是看到一套空荡荡的衣服站在门边,估计比什么都没看到吓得更够呛。应该会有某种系统进行控制,难道是我碰到了衣服,所以他们都看不到?”

约瑟夫说:“也有可能,就像你的衣服一样,你碰到的任何东西都能隐匿起来。”

乔又道:“但是我碰到了门,但是我觉得那门并没有消失不见。我应该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触碰到我所有的衣服。我的脚贴着我的袜子,我的袜子贴着我的鞋。我确实碰到穿着的衬衫,但是我并没有触碰我的外套啊。还有,我口袋里装的东西又怎么说?”

约瑟夫说道:“也许你有一种光环,或者说磁场,再或者是你的性格之类的,任何进入你场力之内的物体,都能像你一样隐身。不管是烟、钱还是其他属于你的东西,都能消失,但是像门、墙壁和地板就无法受你影响了。”

乔·佩蒂格鲁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觉得这不太符合逻辑。”

约瑟夫冷冷地问道:“你还谈逻辑?那位古里古怪的宾格教授会和有逻辑的人谈生意吗?这桩生意从头到尾哪里体现出逻辑了?他挑选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之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人,免费将一盒鼻烟赠送给这个陌生人,这人呢恐怕是这条街上立即就使用鼻烟的第一人吧。这事自始至终,哪里有逻辑了?在猪眼里,这就是逻辑。”

乔·佩蒂格鲁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么我应该带些什么东西下楼,同时让他们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什么都听不到。”

“你可以拿一只高脚杯试试。”约瑟夫说道,“你可以这么做,当正好有人伸手拿杯子的时候,你马上提起它。你立刻就知道你触碰杯子的时候,杯子是否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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