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淹死”在水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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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怜烟一脸惊恐的表情，吕小伟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以事实为根据，以律法为准绳的道理，也明白了证据的重要性。

不过，怜烟也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义兄，对于那些虽然证据确凿，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受到惩罚的恶人，我们就不管了”

吕小伟听到怜烟的问题，知道她已经转变了思路，满意的点点头问道：“证据确凿”

怜烟认真的点点头：“是的，证据确凿。”

“那还等什么我们代表律法惩治他不就行了”

怜烟继续追问：“我的意思是，虽然证据确凿，但是律法拿他没办法，比如皇帝亲自赦免他的罪行之类的，没法用律法惩治他，我们怎么办”

吕小伟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既然证据确凿，反复查验无误的话，世间的律法拿恶人没办法，但是，老天爷一定会惩治他的啊，说不定这个恶人睡觉的时候，就会见鬼，想必如此作恶多端的人，被鬼魂索命，也不算冤枉，你说是吧”

看着吕小伟一副你懂的，怜烟想要肯定，就试探着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没有其他冤魂索命，我是不是。。。。。”

吕小伟当即打断怜烟的话，然后看着窗外的美景，淡淡的说道：“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就比如，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管哪些鬼索命，都是那些恶人应有的惩罚，这才叫替天行道！比行侠仗义可高了太多了。”

怜烟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吕小伟的心里，其实并不反感行侠仗义，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更加重视那些恶人犯罪的证据，这样才能确保不会伤及无辜。

想到这里，怜烟的心结全部打开，脸上也洋溢出了灿烂的笑容。

距离吕小伟的老家应天府外，大约十里左右的地方，吕小伟的马车，在官道上，看见几个人正围着一处水渠指指点点。

好奇的张虎当即停下车过去查看，仅仅看了一眼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对着撩起帘子的吕小伟低声汇报：“大人，那边水渠有一具女尸，看起来不像自然死亡，那些人正围着看热闹，咱们要不要插手”

还没开口的吕小伟，就看见远处晃晃悠悠的过来一名官员和几个衙役，从官服来看，应该是六品官员，大概率是应天府衙门的推官。

只见这些人到了现场之后，先是吆五喝六的驱散围观群众，然后就站在路边，探着头向水渠下面看着。

“人命关天，既然咱们遇上了，就过去看看吧，如果这些应天府的官员处理得当，咱们也就不表明身份了。”

说完，吕小伟让张虎把马车靠边停下，然后一撩马车的帘子，和怜烟一起向现场过去。

刚刚靠近现场，就听见那名推官正对着随从衙役吩咐：“你们两个人，下去把这具尸体抬上来，然后到附近的人家打听一下，谁家走失女人了，确定身份后，把尸体交还给他们家就行了。”

推官说完，甩了一下衣袖，嘴里念叨着：“真晦气，居然无缘无故淹死个女人，还要本官亲自来跑一趟。”

听到这里，看见这个推官如此草率定案，吕小伟再也按耐不住，大步向前边走边大喝道：“住手！”

听见声音的众人，全都齐齐转身看向吕小伟，而推官身后的两个衙役，则是提着腰刀上前阻拦吕小伟：“大胆刁民，命案重地，退后退后。。。。。”

看见迎面上来的衙役，挥舞着未出鞘的腰刀，就要驱赶吕小伟和怜烟，张虎则是一个健步上前，哐哐两拳就分别打在两个衙役的脸上。

这番操作，不但把旁边看热闹的那些村民吓了一跳，就是那名推官和其他衙役，也是一时惊呆在当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当众袭击官府之人，这说严重一点，都快赶上造反了，最轻都要判个绞刑。

那名推官最先回过神来，颤抖的手指着张虎，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这个刁民，公然袭击朝廷官员，形同造反！来人，还不赶紧将这个刁民拿下！”

旁边的衙役听见推官的话，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捂着手上的脸哀嚎的同伴，纷纷抽出腰刀，大喊着就要冲上来。

张虎伸手掏出自己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平举着大喊：“锦衣卫办事，谁敢造次！”

刚刚还举着腰刀的一众衙役，听见锦衣卫三个字后，全都止住脚步，又愣在了当场，毕竟他们这些衙役，平日里根本就没见过锦衣卫的腰牌，远远看着也分不清真假，只得回头看向自家大人。

那名推官听见锦衣卫三个字，也是心里一惊，打量了一下张虎拿着腰牌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张虎身后波澜不惊的吕小伟，一股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扑面而来。

推官不敢大意，慌忙上前行礼道：“不知这位锦衣卫大人，是哪个卫所的可否让下官看看腰牌”

张虎一脸不屑的顺手将腰牌抛了过去，这一举动，让那名推官一阵手忙脚乱，才堪堪用双手接住，定睛一看，腰牌上写着“锦衣卫指挥佥事张虎”，几个大字让推官的双手又是一阵颤抖。

推官刚想要将腰牌还回去，顺便行礼的时候，猛然间想起自己在近两年的邸报上，经常看见这个名字，而且，伴随着这位张大人的，正是朝中闻之色变的“官场鬼见愁”吕小伟，难道张虎身后的就是那位

这下可是遇见真佛了，推官心惊胆战的大礼参拜：“下官应天府从六品推官潘文，拜见张大人，刚才下官不知道大人身份，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说着，推官就撩起衣服下摆，严格按照朝廷礼制参拜，其余衙役眼看自家的大人都跪下了，想到自己刚才还拿着腰刀，要捉拿这位大人，纷纷吓得赶紧跪下，大气都不敢喘。

那些围观的村民，就在张虎打了衙役，将要被捉拿的时候，早已经一哄而散，唯恐被当做张虎同伙一同拿下。

可是看热闹的八卦心，却怎么也按耐不住，所以都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听见张虎亮明身份。

随后，这些村民就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那名刚开始趾高气扬的官员，突然就诡异的跪下了，而且是跪在在了殴打衙役那人的面前行礼。

看见这个潘推官和衙役都跪下，现场也没有危险，张虎侧身让开了身后的吕小伟，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吕小伟对着张虎点点头，算是对于他刚才保护自己的行为，予以肯定，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了，也不用什么事都把谢谢挂在嘴边。

吕小伟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推官和衙役，然后一言不发的越过这些人，向路边水渠的案发地走了过去。

久久没有听见说话的推官，偷偷用眼睛看见了张虎对吕小伟毕恭毕敬的态度，心里的想法越发的肯定，因为要让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当保镖的，全大圣朝就吕小伟这位八府巡按独一份啊。

推官又回想起刚才自己草率结案的行为，落在眼前这位天下闻名的破案高手眼中，自己这次恐怕有大难临头了，越想越怕，推官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吕小伟靠近案发现场的水渠，仅仅打量了一眼，就转头对着依旧跪倒在地的推官大骂：“狗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你刚刚说的溺亡淹死”

听到吕小伟的大声喝骂，潘推官赶紧挪动身体，朝向吕小伟继续跪下磕头求饶：“大人饶命，下官老眼昏花，看错了，求大人网开一面，饶了我吧。。。。。”

看见这名推官不停磕头，吕小伟并没有消气，毕竟眼前的推官，掌握着应天府的刑名大事，那可是关系到几十万人的人身安全，假如都像他今天的表现，不仅仅让很多罪犯逃过了律法制裁，很有可能还会冤枉好人。

吕小伟指着水渠里面的女尸，继续对着这名糊涂推官道：“本官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滚过来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这么浅的水渠，怎么能淹死一个大人的”

推官连滚带爬的小跑到吕小伟的身边，重新探头看向水渠里面的女尸，心知自己今天算是落在这位“官场鬼见愁”手里了，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推官并不想就这么被罢官，心有不甘的他决定拼一次，如果能过关，自己依然可以做官，假如闯不过去，最差的结果无非还是罢官而已。

想到这里，推官一咬牙，心一横，按照脑海中以前看过的验尸相关书籍，向吕小伟狡辩：“大人，下官是按照洗冤录的记载，断定这具尸体是淹死的。”

“哦”吕小伟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推官，早已见过太多这种官员，怎么会不知道他那种拼死一搏的心理，“好啊，本官就让你说说理由，如果是本官错了，自然会亲自向你道歉！”

听见吕小伟的话，虽然口吻中带着戏谑，但是推官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当即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的背诵脑海中的记忆：“若尸面色微赤，口鼻内有泥水沫，腹内有水，腹肚微涨，真是淹水身死。。。。”

就在推官摇头晃脑的背诵洗冤录，脸上的表情也从惶恐开始慢慢变成自信，吕小伟打断后怒斥道：“住口！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你就靠着死记硬背、生拉硬套破案的看来，经过你手的案子，恐怕少不了冤假错案！”

听到吕小伟的怒斥，推官还不死心，强撑着已经被吓得快要跪下的身体，继续狡辩道：“可是大人，您总不能说洗冤录不对吧”

“洗冤录是着名的法医着作，我没说不对。”

“可是眼前的这名女子，所有的情况都和洗冤录上淹死之人相符，为什么大人却说不是淹死的呢”

“全部相符”吕小伟冷笑道：“别说没有全部相符，就算相符了，难道你断案也不结合现场的实际情况吗这么浅的水，近期又没有下过暴雨，怎么淹死人”

眼看推官还想强词夺理，吕小伟直接指着那名女子的脖子质问：“你是真的看不见，还是瞎了亦或者是收取什么好处了，故意草草结案你忘记洗冤录卷三溺死里面，还有一句关键的话，就是身上无痕四个字！只有达到身上无痕的标准，才继续看口鼻腹部，脖子上这么明显的勒痕，你视而不见，你仅仅凭借自己断章取义的标准，就敢断言此人是淹死的，还不算是狗官吗”

推官顺着吕小伟的手指方向，这才看见女尸的脖子，被衣服遮掩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紫色勒痕，刚才自己先入为主，看见女尸腹部隆起，又是在水渠里面，所以根本没有仔细看，就断定这具女尸是溺水。

“可是，这具尸体腹部微涨又作何解释”

吕小伟都快要被眼前这位愚蠢的推官气笑了：“难道腹部微涨，里面就一定是淹死人的水不能是生病更何况这是一具女尸，她就不能怀孕吗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番质问，彻底的将推官的结论击溃，眼看乌纱难保的推官，又开始拍马屁装可怜，妄图蒙混过关：“大人饶命，大人教训的对，下官读书死记硬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后一定。。。。。”

“今后”吕小伟笑了，“你没有今后了，张虎，带着衙役将这个糊涂狗官绑了，押回应天府的大牢，给他们的知府说，本官不日前来吊刷他们应天府的案卷，然后根据朝廷律法，对他们一一处罚！”

听到这里，推官两腿一软，瘫倒在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落在这位“官场鬼见愁”的手里，这次别说官职，就连自己的性命，恐怕也是不保了啊。

那些衙役看见听见吕小伟，直接对着刚才的锦衣卫大人直呼其名，哪里还不知道，这人才是真正的大神，当即有两个衙役就掏出绳子，将推官捆绑起来，等候发落。

而吕小伟则是接管这件案子，继续勘察女尸的真正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