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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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宛清醒来的时候正是晌午，除了林氏倒也没什么人过来，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过来问了问情况，苏宛清也一一应了。
苏宛清算是大病初愈，却没有继续歇着，她披着一件青色的外衣，随手拿了一卷古书，坐在梨花桌案旁边细细端详着。
敛秋和拂冬在一旁守着，拂冬也听了苏宛清的话去了药铺拿了药回来，也没有什么人多想，毕竟他们这些奴婢向来低贱，主子如果心疼也会给些银两，苏宛清的性子也是有目共睹的。
拂冬把药端上来时，并不是用的药碗，更像是特意熬得药膳一般，“如果有人问，就说是老夫人送来的药膳。”
两个人都应了，苏宛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安静的气息，喝药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以前都会要来蜜饯，今日却也不言不语，倒是像喝茶一般。
敛秋看着与以往很是不同的苏宛清，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以后小姐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小姐，老夫人哪里并没有送东西来，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宛清抬头看了看轻声询问的敛秋，浅浅一笑道：“放心吧。”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敛秋瞬间安心下来了。
“小姐，大夫人派人过来了，说小姐刚刚醒过来，今日晚膳就不用过去吃了，在自己苑里吃些清淡的就好。”
外院的丫头念夏轻俯下身子通知着，苏宛清看了这丫头一眼，“去知会母亲派来的人，就说我知道了。”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念夏一愣，她自然没有什么反驳主子的权力，也就退下去了。“小姐，奴婢扶你上床歇息吧，看了这么些会子的书，仔细眼睛。”
说着敛秋便收拾着残余的药碗，拂冬就要扶着苏宛清起身，苏宛清却没有动作，她歪了歪头，十分认真的说了句：“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去了”
孙嬷嬷来的时候，苏宛清的气色已经没有起来的时候那么弱，她也是亲自见了孙嬷嬷，便是告诉老夫人自己现在行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去实在是不妥。
苏府平日里若没有什么事情只有晚膳才会聚在一起吃，林氏这个时候来通知自己，对外倒是做出了一副关心庶出女儿的模样，到了苏正德嘴里怕又是要夸一番林氏，其实不过是一个小手段罢了。
平常林氏对苏宛清上心，这兰香苑里的人自然也是把她当主子，只不过这心到底不是在她这里罢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便是晚膳的时间了，梳妆如同往日一样就可以，不用顾忌着我的身子，至于这衣裳，挑身与这外衣差不多的来吧。”
一切看起来，似乎与她病前没有什么区别，苏宛清坐在桐花镜前，看着敛秋拂冬给自己梳妆。
镜子里的自己仍是十二岁的稚嫩样子，她的姿色只是清丽而已，现在年纪尚小，多了几分娇憨可爱，断然不能与苏宛柔的倾国倾城相比，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沉静却意外的吸引人，她似乎早已褪去了闺中少女应有的柔软，只剩下无比坚硬的心。
“走吧。”苏宛清挥了挥手，拂冬敛秋便随她出去了，念夏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头，苏宛清示意敛秋叫上念夏，念夏便顿了一顿唤上了念夏。
念夏平日只能在外伺候，此番便是极其开心的跟了上去。
苏宛清一路上并没有心急，她走在这条她熟悉无比的路上。她曾无数次走过的路上，心里的情绪大概是复杂到了极点，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曾经遇见过的，这一次，她真真正正的回来了，一切伤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老夫人的院子在正北，唤作临陵笙苑，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年轻时就喜欢琴棋书画，曾经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气的风雅之女，后来嫁给了苏老太爷，便是收敛了自己的一身才气，持家有方，与苏老太爷也是伉俪情深，陵笙这两个字便是苏老太爷说过的，老夫人自然也受用。
还没有真真的走到里面，苏宛清便听到了里面几个姑娘谈笑的声音，也听到了老夫人夸赞的声。
苏宛清掐的时间正好，刚刚不晚却不是上菜的时刻。门口站着的丫鬟看到苏宛清来了，似乎有点意外，但是立刻请了进去。
“祖母，孙女来晚了。”苏宛清声音婉转，轻轻低着头，脚步也没有半分慌忙。
她身着一身青色的上衣上只有简单的一点装饰，下身白色的裙摆上绣着几朵木兰花，显得清新怡人，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娇艳，却也不是刻意的摆出一份姿态来。
屋内本说说笑笑的气氛仿佛突然寂静了下来，而苏宛清却没有因为这突然的寂静显出半分不适。
“既然来了便坐下吧。”老夫人沉稳的声音传来，其中依然没有什么情绪，苏宛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本沉静这一下午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情绪变化，她的眼中有感激，有孝心，更多的是一种臣服。
她知道老夫人这一辈子大风大浪见得很多了，大多时候都是端着自己的地位，也很看重自己的地位，这种臣服是示弱，也是一种尊敬。
老夫人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家的庶出三女儿，她眸中毫不掩饰的臣服让她觉得有些舒服，似乎才第一次开始好好地打量她，只是简单地用了些胭脂水粉，穿的也毫不招摇，脸上的苍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但是还是透露出了一点。
苏宛清平日里来请安和用膳时总是最不主动靠近她的那个，人人都知道这府中最管事的还是她这个老人，可是她却从不刻意逢迎，老夫人便也没有多关注过这个孙女，此刻一看，但也是入的了眼。
其实这与苏宛清的性子有一些关系，苏宛清骨子里便是不善逢迎的人，也不知道去老夫人身边撒娇讨喜，也大概是她看起来太没有主意了些，林氏才着眼于她。
“母亲知会我说孙女可以不来，但是孙女觉得自己身子没那么弱，便自作主张来了，希望祖母不要怪罪。”
说罢苏宛清又福了福身子，这下林氏自然是坐不住了，便起身去虚扶了苏宛清一把，苏宛清自然承了下来。
“宛清，你真是个心思倔强的，老夫人这不说了吗，快坐下吧。”林氏依旧一副慈母的样子，落在老夫人眼里倒也是满意，苏宛清这才向围在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姑娘点头示意。
这两人是周姨娘所出的四小姐和五小姐，这两个人可算是并蒂姐妹花，四小姐苏宛画只比苏宛清小了两个月，五小姐苏宛书也是年芳十岁，都是最可爱的时候。
两个人也随了周姨娘的长相，都是娇俏的人，平常也爱穿些亮丽的颜色，此刻在老夫人身旁也不显得突兀，老夫人似乎也是年纪大了，有时是喜欢热闹些的。
“三姐姐可算是好了，我和四姐姐可是担心坏了。”苏宛书先开了口，她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偏偏把语气显得十分低沉，总归在十岁的姑娘身上显得有些矛盾。苏宛画自然比她稳重的多，把话头接了过来。
“本来还与五妹妹说，晚些去看看三姐姐的。”前世之时，苏宛画与苏宛书都嫁给了朝廷官员做正妻，虽说官位不高，但总是过的还算如意一些的。
“时辰差不多了，孙嬷嬷，上菜吧。”孙嬷嬷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便有一桌子的菜出现在了五人面前。
布菜这事情本来是要姨娘来做的，苏宛清的生母王姨娘久病缠身，老夫人自然不会为难她，周姨娘近日又因母家出了些不好的事情随了嫡出的苏宛柔去了寺庙祈福。
其实在苏宛清的记忆里，这苏府应该还有一个秦姨娘的，可是她前世根本没怎么见过这个姨娘，只是偶尔几次远远见过，也很少有人提起。
“奴婢来给老夫人布菜。”孙嬷嬷作为陪在老夫人身边这么久的老人，也是有眼力见的，这些个小姐怎么会知道老夫人喜欢吃些什么，倒不如自己贴心。
可是此刻苏宛清却是开了口：“不如孙女来吧，孙嬷嬷伺候老夫人也辛苦了。”
老夫人的地位非同一般，孙嬷嬷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奴婢，苏宛清这话一出，孙嬷嬷便是脸带笑意了。
苏宛清是主子，孙嬷嬷是奴婢，更何况老夫人并没有说不行便就是默认了。林氏刚想阻拦，却看到老夫人完全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苏宛清的，她心中一明，自然知道老夫人不会平白无故应承下了，她若阻拦恐怕老夫人会不如意。
倒是苏宛书一副有些不太服气的样子，她身边的苏宛画碰了碰他的手，也安静了下来。
苏宛清缓缓站了起来，不慌不忙，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林氏甚至有一瞬间真的觉得是自己教的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苏宛清敛住的眼眸里，一丝冷清的情绪划过，不带半分感情，满是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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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的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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