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人间武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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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龟灵听他口气，知道那也是月铃铛的兄长之一，只是不知在家中是老二还是老三，但相比于方才月华浓的嚣张，却是截然不同，也丝毫不提此前顾龟灵与月华浓的那一场打斗，也不知道是他本就生性如此，还是经了月沧浪的授意，故作姿态。只是他原本出意，便不在那本剑谱之上，哪里会就此便放下月铃铛公主离去，只微微一点头，却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那门前站着的月白愁，是月铃铛的二哥，月沧浪次子，见到顾龟灵仍未放下自己妹子，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苦笑着微微摇头，又道：“既然这位少侠，似乎对家父的剑谱并无什么兴趣，却不知少侠将有何求？我们月家在这大雀国中，纵有什么办不到之事，想来怕也不多。少侠既然将我家妹子送回，无论有何事相求，在下可以僭越说上一句，只要月家能够办到，便能替家父为少侠答应下来。是要世俗财富，还是有什么仇家需杀，只要将我妹子放下，便随少侠开口。”

这月白愁虽然在武学一道上，悟性不如长兄月华浓，但却在养性功夫上，是月家最出色一人。若非如此，月沧浪也不会让他在这门口迎接顾龟灵了。而他方才那一番话，却是软中带硬，既点出了月家财雄势大，不会亏待了他，又含蓄地告诉了顾龟灵，月家若是想要杀上什么人，那也是没什么难处。若是你依旧这般倨傲执拗，那月家既然可以为你杀了仇家，自然也可以杀了你。

不过月白愁此话，说的自也不算是托大。月家在这大雀国中，虽然并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但大雀国习武之风甚浓，故而就连月铃铛，也被江湖中人赠了一个公主的头衔，可见其家声威之沉重。若是在这大雀国中真有何事，连月家也办不到的话，那么天下之中，怕是也没有什么旁人，能够办到了。当然，幻天神宫乃罗都星之主，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龟灵一步步走到了月白愁面前，转脸看了看自己左肩上的月铃铛，淡淡对月白愁道：“我倒也不为别的，只想能与离恨天剑，月沧浪先生，有机会一番坐而论剑。这个要求，阁下可能答应？”

月白愁却是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会提出这等要求。月沧浪剑法称雄，博得离恨天剑这名号，已经二十余年，向来便是这大雀国中第一人，早在十余年前，便已无人敢上门挑战。就连同为一剑双飞四天王之中的其余六人，彼此之间虽然也有些互相不服，暗暗争斗，但却也都一致认同，自己距离离恨天剑，还有着绝大差距。而今这少年，竟然是想要上门挑战，实在也是太过荒谬。

月白愁知道，父亲这数年来，早已不见外客，只自顾自闭门清修，钻研剑道极致，就连亲自教导三个儿子，也已极少。如今这少年上门，提出挑战的要求，却是让他不知该不该答应了。

没想月白愁正在犹豫之中，门中却传来了一道声音，无线沧桑尽在其中，却听不出有多少衰老之意：“愁儿，让他放下小铃铛，便带来我的剑室见我吧。”

月白愁心中一惊，却没想到父亲竟然亲自传音，到了门口来，要与面前这年轻人相见。不过父亲既然开口，他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阻挠，转身向着府门之中，遥遥躬身道：“是，父亲大人。”随后转身对着顾龟灵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有劳少侠随我前去吧。只是还不知，少侠怎么称呼？师承何处？”

顾龟灵一直以来的目的，便是要亲自见一见这离恨天剑月沧浪，此刻目的既然已经达成，那自然不必再挟持着月铃铛公主了，轻轻将月铃铛放下在身旁，淡淡对月白愁道：“顾龟灵，无门无派。烦请引路。”

月白愁自然不信顾龟灵所言的“无门无派”这等话，但也不去多罗唣，只狠狠瞪了一眼月铃铛，低声道：“待会让你三哥来守着你，可不许再跑了！”说完便领着顾龟灵，向着院子后面走去。

顾龟灵也不再去管那方才被他扛在肩头半天的月铃铛，就如这少女，与他从未见过一般，转头便跟在了月白愁身后，连话也不多说半句。只是月铃铛的一丝目光，却紧紧跟在顾龟灵的身后，怎么也挪不开了。

顾龟灵到了此时，自然已经注意到了月铃铛的异状。只是他曾对米辛娘，爱得如此刻骨铭心，又被伤得如此遍体鳞伤，又怎会对这萍水相逢的一颗少女芳心，有什么动容？便只心头一过，就已抛开，随着月白愁向着庭院深处走去。

离恨天剑的府邸，虽然装饰简朴，但占地却广大无比。顾龟灵随着月白愁，穿过了六个小院，才终于走到了离恨天剑月沧浪所在的那一间剑室。这间庭院，广阔如同一个广场，但中央却只有一个青石小屋。那小屋只有正面，有一道小门，连一间窗户都没有，看起来逼仄狭小，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竟是大雀国中武道第一人，所住的地方。

月白愁领着顾龟灵，走到了那青石小屋门前，微笑道：“家父平日里，起居虽都在别处，但一日之中，大半时间，却都待在这剑室之中。他曾说过，浮华乱眼，越是清净之处，空无一物，越能够培养剑心。”

顾龟灵轻轻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推开了那青石门，一只脚刚迈进房间内，便感觉到一阵剑气，扑面而来，虽然并无什么杀意在其中，却是滔滔不绝，无穷无尽，如同大海波浪般，似乎永不会停止。

门外的月白愁，已然抵受不住这等强横的剑气，远远退了开去。但顾龟灵却浑然没有半分变色，正如大海的波涛便是再如何强，却对岸上的礁石，没有半分办法一般。

而顾龟灵，此刻便正是面对无尽巨浪，也巍然不动的那颗礁石。

顾龟灵反手关上了青石门，看着这小屋之内，只有一张石几，一块蒲团。在蒲团之上，端坐着一个白衣白发的老人，背对着门口，而他面前的墙上，挂着一柄古朴长剑。那老人的目光，便正凝望在那长剑之上，纵使听见了顾龟灵进门，也没有转过头去。

而这间石室，距离方才顾龟灵与月白愁所在的府门口，怕不是有近里许远。而这月沧浪，竟然能够在这般遥远的距离，将神念穿越到府门口，不仅听见了顾龟灵与月白愁的对话，更是能将声音也传去，便如同在耳边一般，这等境界，几乎便已经等同于感应层次的炼气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