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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昱明的目光很清澈,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个诚惶诚恐的自己。他笑起来是那么的好看,那微笑就好像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会在不知不觉中令你沉醉其中。

可是,他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悲伤,却令我一阵震动。

莫非,他早已洞悉一切?

单昱明长久混迹于上流社会,而上流的贵妇们又热衷于八卦他人的家事,他虽然不喜欢八卦,但多少应该也有耳闻吧。

想到这里,我没忍住问了他。“你当初安排我进现在的公司上班,应该打探过情况吧?”

“我就和程总打了招呼,让他安排一个容易上手的工作给你。其他的,我没多问。”

“真的?”

单昱明有些无奈的笑笑,“怎么了?是不是在公司里遇到了麻烦,不然你怎么连我都怀疑起来了?”

“没有……”我低头,为自己的满腹心事感到抱歉,我羞愧的吐了吐舌头,借此排解心里的愁绪。但我还是决定坦白,因为除了单昱明,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其实,今天中午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变得有些敏感,对不起啊!”

“具体是什么事?”

单昱明还欲追问,但我却不想再多说了。我朝他微微一笑,“我想小包子了,要不我们今晚回去老宅看看他吧?”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妈让我们回家吃饭。”

“行!那我先睡一觉,到了叫我?”

“恩。”

……

其实我并没有睡着,我闭上眼睛后,林恩的脸像在高倍放大镜下不停的放大一样,一直重复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的话,更是犹如一声紧过一声的惊雷,一直在我耳边炸个不停。

“恩,我还听我妈妈说,在我出生以前,有一个残疾人,竟然用手段勾引了我爸爸。我爸爸一时色迷心窍,据说还搞大了那个残疾人的肚子,不过还好,我爸爸及时醒悟了。”

……

……

这段话,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出现。她说话时的嘴型,她眼底蓄满的怒气,以及她那双颤抖的手……

残疾人……

我的头一阵疼,疼得我真的差点要昏厥过去了!

我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切的回想过我那可怜的妈妈。最初,我是不忍回忆,因为只要想到她我就会内疚自责得想死。后来,记忆渐渐淡化,我努力回忆却只能忆起一个大概的模糊的影像。

可是,我现在闭上了眼睛,她的形象却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她那张漂亮的脸,她衣着破旧却干净整洁的衣服,她微笑时无法发出声音、却能温暖人心的笑容……

她本该恨这个世界,因为她的父母因为她先天残疾便丢弃了她。可她却在孤儿院长大,帮助弱小,十多岁就自己谋生。后来,不知道和谁怀上了我,可她再苦,也没想她自己的家人一样丢下我。

对此,我很感激!

母爱是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我偷偷睁眼看了单昱明一眼。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完全没有资格和我妈妈相提并论。因为她选择生下我,而我在被逼得无路可退的时候,竟然带着孩子准备跳桥。

我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我蜷缩成一团,把脸靠在窗户上,我本不想发出声音的,因为我不想让单昱明看到我情绪崩溃的样子。可是情难自制,我的身体最终还是抽搐了起来。

“怎么了?”单昱明发现我哭了,他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把我搂在怀里,“老婆,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哭什么,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看到你哭而我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抱着你,这令我感觉自己很无能。所以,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你帮……帮不了我的……”

“就算帮不了也没关系,我至少可以陪着你一起流泪。”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他,“我只是……我只是想我妈妈了……”

“那我们明天就去看她好不好?”

“好!好!”我抽搐着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恨过我爸爸,因为我妈妈一直告诉我他有自己的苦衷,让我原谅他。可是今天,我突然恨起他来了。若是他死了,或者很穷而无力照顾我们母女,那我能理解……可如果他有钱有是有地位却对我们母女置之不理呢?”

“你想找到他吗?”单昱明用右手托起我的侧脸,他吻干我的眼泪,“我可以帮你。”

“想,又不想。”我自己也迷惑困惑了。

“为什么?”

“以前很想,除了当时我活得很辛苦,想要寻求他的庇护外,我也想为妈妈讨个说法。因为在我妈妈车祸的前一天,妈妈告诉我爸爸很快就要来接我回家了,可我……可我……”

“你觉得,你妈妈的死,和他有关?”单昱明就是那么懂我,他把我难以启齿的话说了出来,我真的感觉自己松了很大一口气儿。

“我确实有这方面的疑问。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带着我走遍好多城市,只为找到他。我们虽然穷,但却没有招惹谁,可却在联系上他的第二天,就出事了,这巧合令我不敢相信。”

“那为什么不想呢?”

“因为他毕竟给了我生命,我不想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我顿了顿,又说,“我也怕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而和给了我生命的人对薄公堂。”

单昱明似乎挺能理解我的想法的,他把车窗摇下来。冬天冰冷的凉风,吹在人的脸上、身上,就犹如冰凌一般刮着你,能让你的膨胀的思想迅速冷却下来。

我的眼泪,也渐渐被风干。我看到他车里有烟,从未抽过烟的我,突然特别的想吸上一口。

我的手刚碰到烟,单昱明立马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那股温暖顺着皮肤的触感,渐渐流进了我的身体。

但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似乎默许了我,还拿出打火机。

“下不为例。”

我感激的朝他一笑,在他的帮助下,笨拙的点燃了一根烟。我学着电影里女明星的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股巨大的苦涩味道窜满我的味蕾,直抵我的胃。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恶心,我扑到窗户边,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单昱明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背,另一只手递上水,“还想抽么?”

我被这酸爽的滋味,弄得眼睛都充满血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烟这么难抽,你也不提前给我打预防针!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就更糟了!”

我从未在一个人面前,那么的放纵自己的情绪,无理取闹。可他却是那么的包容我,还有模有样的像我道歉。

“老婆,对不起嘛,我只是尊重你,觉得你想尝试的东西就禁了满足你!”

我们在车子里坐了近半小时,直到婆婆打电话来催促,我们才开车回了家。

小包子已经能扶着沙发走上几步了,原本坐在沙发上玩积木的他,一听到我和单昱明的说话声,便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只手扶着沙发,另一只手伸着求抱抱。

“你们别过去,看看他到底先叫谁?”我婆婆说。

我们就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他见我们一直没走过去,竟然哭了。一边哭着,嘴里还发出“爸爸抱”的声音。

我婆婆和单昱明可高兴了,单昱明一听小包子这样叫他,也沉不住气了,快步走上去把他抱进怀里。

我却有些不爽,虽然单昱明对小包子很疼爱,可他毕竟还是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这才两天没见呢,他就投进爸爸的怀抱,不要妈妈了……

我婆婆似乎看出我情绪失落,立马安慰我,“这孩子不论长多大,都是和妈妈亲的。现在小包子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喜欢叫爸爸,那爸爸就得多干活了,你乐得轻松,别郁闷了。”

婆婆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我想想也是,便没那么郁闷了,帮着把菜端上桌。

吃过饭后,我们移步到客厅吃水果。小包子特别爱吃橙子,把橙子切成小块的,他分分钟就能摆平一块。

我们看着他憨态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我笑着笑着,心里却漫起了内疚。

公婆会这么喜欢小包子,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以为小包子是单家的后代,他们的孙子。可我和单昱明知道的,这个孩子,和单家真的没有多少关系。

上次公婆的反应就那么大,万一再次……

我越想越烦,起身去了厕所。

正当我要出去的时候,有人敲门,原来是单昱明。

“怎么了?”我打开门看着他,眼神有些闪躲,也许是因为内疚吧。

“你呆在里面这么久不出来,我担心便过来看看。”单昱明说着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客厅里,传来公婆和小包子的笑声,我更加不敢面对了。

“我们回去吧。”

单昱明应该有很多话想问,但却什么都没说。我们和公婆道别,小包子竟然也不哭,还扬手和我们拜拜。

回到别墅的时候,家里是漆黑一片。因为这段时间我们都上班,所以并没有急着找佣人。只是顾了一个信任的钟点工,每天过来打扫一下。

我有些怕黑,单昱明走在前面把灯打开。我正要上楼的时候,他却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抱住我。

他的脖子埋在我的发间,声音很温暖,说的话却有些惊悚。“老婆,我们生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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