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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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唯听到父亲也开始和自己说这件事，只能应付道：“爸，我现在的工作刚刚步入正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对于找女朋友这件事我暂时还不考虑。”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阿柯，我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糟糕……”

叶唯吃惊道：“爸，你的身体还很健康，而且这次医生说你……”

“医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陆父摆摆手，平静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阿柯，你能够重活一次，实在不容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找一个真正喜欢你愿意照顾你的人，和他共度一生，而不是像季扬那样的人。”

叶唯惊讶：“爸，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

陆父浑浊的眼眸透着睿智和知晓一切的了然，他缓缓点头，悠悠道：“每次你来看我都会带上季扬，你看他的目光中透出的是对他的爱意，可他在看着你是的眼神中却藏着别的东西，他对你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曾经想告诉你，可我还没来得及，你就已经……”

陆父的声音忽然暗了下去，而叶唯的面庞也拂过几丝暗淡。

“爸……”

“阿柯，其实，不管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无所谓。你妈死得早，就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你为了能让我过上好日子辛苦打拼，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地活着，找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阿柯，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爸……”

叶唯走到父亲跟前，蹲了下去，就像一个小孩子般依偎在父亲的膝下，感慨万千。

原来自己的一切，父亲早就了然于心。

本以为父亲知道自己的性向后会大发雷霆，毕竟像他这般年纪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的。

可是，父亲他并没有任何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还如此地为自己着想。

其实，自己知道父亲还是很喜欢能够像普通老人那样膝下儿女成群，子孙满堂，可他却选择如此开明的态度。

叶唯靠在父亲的膝盖上，感激地说道：“爸，谢谢你……”

“傻儿子，你是爸的儿子，爸只要你生活得开心幸福就足够了。”

陆父抚摸着这个装着自己儿子灵魂的陌生躯壳，微微地笑了。

而叶唯也在这一刻满足地闭上了眼，他为能够和父亲如此坦诚地交流而欣喜不已。

重活一次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下午，叶唯早早地完成了工作便下班来到了事先和沈非约定的粤菜馆。

还没到用餐高峰，粤菜馆的人也不多，多半都是叶还在喝下午茶的顾客。

叶唯找了个靠窗的位子，然后点了杯奶茶慢慢地喝着。

昨天晚上自己和父亲长谈了一夜，把过去没说的话全部都和父亲说了，现在的叶唯只觉得整个人颇为轻松，就连这天空似乎也变得更蓝了。

只是唯一的一点，就是父亲的身体似乎不太妙……

叶唯的眉头紧紧地皱起，难道父亲他的健康状况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糟糕么？

不行，自己一定要找一家最好的医院医治他，国内不行就国外，就算现在自己的经济能力不允许也要这么做。

看来，自己的动作要加快了。

叶唯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抽出一支，准备点上。

忽然，一只手拿过叶唯手中的烟，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公共场合可是不准吸烟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叶唯一愣，抬头看向前方，只见沈非手指夹着烟坐在自己对面，好以整暇地瞧着自己。

“你来了。”

“嗯，都来了有一会了，看到你正在想事情就没叫你，”沈非把玩着手中的烟，目光若有所思：“怎么了？”

“没什么，”叶唯摇摇头，拿过菜单：“想吃什么，随便点吧。”

“唔，”沈非看着菜单，口吻淡然：“我对这家店的菜不太了解，还是你来点吧。”

“那好吧。”

叶唯也没有推辞，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又征询了一下沈非的意见，随后便叫来了服务生。

沈非看着叶唯点菜的样子，黑瞳中波光点点。

前几天，自己托人去医院查了一下叶唯自杀的情况，得知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正是陆柯死去的那晚，而且他在醒来之后，对之前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由于大脑缺氧所导致的记忆丢失，但是，沈非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就在从叶唯家出来的那晚，沈非就去网上查找了这方面的相关资料，竟然发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灵魂交换的事情发生，还不止一次。

联想到叶唯之前的种种不同寻常的改变，加上有重生的先例，让沈非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陆柯。

叶唯点完菜，发现沈非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有些紧张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变化太大了，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你还是之前的那个叶唯。”

叶唯听着，没有说话。

沈非把手中的烟还给叶唯，又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抽烟的，怎么现在开始抽了？”

“抽烟能让我更好地思考问题。”

叶唯接过烟，放回上衣口袋，目视着眼前的沈非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那好，我问你，你跟陆柯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叶唯的呼吸一下子凝滞。

难道他发现了？不可能，这种事情他是绝不可能想到的，一定只是想试探自己而已。

叶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在这短暂的片刻调整了下呼吸，随即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道：“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认识陆柯？”

“既然你不认识陆柯，为什么他的父亲会出现在你的家里，还叫你阿柯？”

沈非抛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双眸幽幽地看着叶唯，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指的是这个啊，”叶唯笑了笑，浑身绷紧的肌肉松弛了不少：“前段时间我参加了社区的公益活动，正好被安排去照顾陆伯伯。陆伯伯很喜欢我，可是他脑子有点糊涂了，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儿子，还叫我阿柯。我都跟他说了我叫叶唯，可他偏偏就不肯改口，后来我没办法，只能让他这么叫了。”

叶唯的回答很有条理，而且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不过沈非可没有那么容易就相信他所说的这些话。

“既然你只是参加公益活动认识了陆柯的父亲，那你又为什么要把他接回家？”

叶唯耸耸肩，颇为无奈道：“说到这一点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陆伯伯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听说他儿子也死了，我觉得他一个人太可怜了，就想着照顾他。我没有什么目的，也没有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到了晚年生活还要承受丧子之痛，太过可怜。再加上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能够有这么一位长辈喜欢我接受我我也觉得很高兴，所以我才把他接回家来的。”

叶唯说了一大堆听上去很有理的话，弄得沈非竟然找不出一点点破绽。

要不是因为叶唯的性格喜好太像陆柯，沈非甚至觉得眼前的叶唯还是那个阴郁沉默的年轻人。

可沈非知道，他一定不是。

可是，自己该怎么确定自己的怀疑呢？

叶唯在回答完沈非的提问后之后，就装傻问道：“哥，你好像很在意那个陆柯，还对他的情况这么了解，难道你们关系很好？”

“我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关于他的所有事情我都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沈非，谢谢你。

叶唯很是感动，可他却只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副“我很明白”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哥，你放心好了，陆伯伯晚年丧子已经够可怜的，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待他。”

沈非的眼眸暗沉了不少，他什么也没说，而是看着叶唯，嘴角微微上翘：“叶唯，你还真有爱心，和我所认识的那个叶唯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叶唯笑笑：“算是吧，我现在正在努力地改变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沈非蹙了蹙额，正想说些什么。

“两位，你们的菜来了。”

服务生端来几个菜，叶唯拿起筷子道：“先吃饭吧。”

“嗯。”

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说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气氛比之前要缓和了不少。

吃了有一会，叶唯开口问道：“沈晓琳最近怎么样？”

沈非摇摇头：“她还是老样子，不过上次的事情给她的刺激确实够大的。要不是因为我还对你挺有好感，就冲你说的那些话我就要狠狠给你来一拳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会对她刺激这么大，”叶唯歉疚道：“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时候的叶唯了。既然她当初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该再反悔，更不该想着还能和我有复合的一天。”

沈非耸了耸肩：“看你对陆柯的父亲那么好，对我妹妹却如此，叶唯，你还真够冷酷的。”

叶唯听着，不以为然：“因为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改变自己的人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窝囊。我要做一个崭新的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要活得更加精彩，所以我才慢慢开始变的。”

沈非冷哼一声，夹了一块烧鹅，尝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我记得以前陆柯也最喜欢这家的烧鹅。不过，我好像听晓琳说过，你最不喜欢的也是这里的鹅。哦，对了，晓琳也喜欢这家店的几道菜，她以前还和我推荐过呢，叫什么来着……”

叶唯笑了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家店，我以前可是喜欢吃川菜的，只是现在开始喜欢清淡的口味了。”

沈非挑了挑眉，继续吃着烧鹅，没有说话。

“哥，你好好劝劝沈晓琳，让她找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人吧，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沈非放下筷子，看着叶唯，眉头紧锁：“我劝过她好几次了，可她不知道是怎么了，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当初你对她真的是太好了，让她现在没了你就不习惯了。”

叶唯喝了口奶茶，口吻清淡：“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她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人始终还是要向前看，不能老想着过去。”

沈非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叶唯瞧着沈非的脸庞，心低默默道：沈非，我知道你很想让我承认自己就是陆柯，可我无法做到，对不起。

吃完饭，叶唯和沈非在门口分开，便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他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过去，随后就一个人靠在车窗的位置上看着外面的夜景。

幸好自己在和沈非吃饭之前就做好了万全之策，把对方有可能所说的话和问的问题全部理了一遍，要不然，刚才自己怎么可能会应答得如此滴水不漏？

叶唯庆幸自己早有准备，他回到家之后便陪着父亲早早地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