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情愫初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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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已浓，拂来的轻风更感瑟意。晨蔼正慢慢地退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展现的是只属清晨的那份幽静，翠绿的叶也凝着昨夜的露水，更添一分妩媚盎然。

玄光帝拿着一束清新的白色玉兰花，缓缓的越过前方熟悉的空地，他停在一个华丽又庄严的陵墓前。

盈儿，朕又来看你了……他神情哀伤的望着眼前的墓碑，在心中呐呐的道。

他将玉兰花轻轻的放在碑前。“喜欢吗？这是朕一大早就摘来的，因为朕知道你最喜欢玉兰花了。”

面对着冰冷的墓碑，玄光帝柔声说着。可惜，冰冷无情的石碑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每年的今天，他总会在大地刚苏醒之际便来到陵墓报到。十五年来从未间断过，即使再忙、再累，他仍然不会忘记这个令他心碎的日子。

这些年来，他都在悔恨中度过。如果当年不是被妒忌蒙了双眼，以至上了别人的当，那么他的盈儿就不会含恨而死。

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这轻易就定了盈儿的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盈儿死，从来都没有……盈儿，你会原谅朕吗？

又是他！宇文竣霆瞪着不远处的人影，俊逸的脸庞显露出浓浓的憎恨与厌恶。

他凭什么出现在这里？他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几乎可以杀人。

“皇上！”随后而来的凌慰琮惊讶出声，随即想起墓上经常出现的玉兰花，难道……是皇上送的？

“你还有脸来，你凭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怒气冲冲走过去，眼底强烈的恨意直射向玄光帝。

“竣霆？”玄光帝有些惊喜见到他，欲上前，但见他憎恨的眼神，只好作罢。

“你到底来干什么？祭拜？忏悔？不必了，母后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宇文竣霆难以抵制心中的恨意的大吼出声。

“二殿下，冷静点！”凌慰琮连忙走上前劝说道。跟着他向玄光帝行了个礼。“见过皇上！”

“不必跟他多礼，“宇文竣霆恨恨的道：“在这里，他只是个杀人凶手，害母后含冤九泉的昏君。”

“不，朕没有，竣霆你听朕说，”玄光帝觉得自己必需要解释，就算他不相信也罢。“朕从来都没有要盈儿死，你为什么不相信朕。”

“还说没有！”宇文竣霆以怨恨、嫌恶的目光瞪着他。“当年是我亲眼看见，是你下旨赐死母后的。”

“那不是朕，朕真的没有下过这样的旨！”

玄光帝激动的大喊：“是赵明他假传圣旨，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朕？”

宇文竣霆冷笑一声：“赵明只是一个太监，他与母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那样做？何况赵明已死，你要我如何相信。”

“二殿下，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我相信皇上也不好受！”凌慰琮看了神情颓丧哀痛的玄光帝一眼，心里也开始相信他的话。

宇文竣霆深吸一口气，痛苦的吼着。“那我就好受吗？”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他最爱的母亲，原本无忧的童年从此坠进了黑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一手造成的，这叫他如何接受。

“在逝者坟前吵架是不敬的，何况这是你母后的地方！”

凌慰琮提醒着仍气呼呼宇文竣霆。

“我不想再打扰母后的安宁，请你马上离开。”宇文竣霆背过身，冷冷的下逐客令。

玄光帝看着儿子冷漠的背影，无限帐然的叹道：

“霆儿，朕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朕还是那句话，朕从来都没有下旨赐死盈儿，从来都没有。”

说完后，他迈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离开了。

宇文竣霆没有回过头的直立在原处，冰冷的黑眸在听到他消失的脚步声后，隐约有闪烁的泪光。

江芯月刚要躺下休息，门就被踹开了，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弹起身，在看清门外阴沉着脸的男人，秀眉不悦的蹙起，没好气的瞪着他。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房间，你至少也敲一下门好不好！”

宇文竣霆没理她的叫骂，大步踏进屋里，竟坐到她的床上。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芯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过来！”他冰冷的命令道，神色冷凝，黑眸亮得有些不自然。

又对她吼。芯月气极，倔强的偏过头不理会他。

宇文竣霆眯起眼，猛然拽过她的手臂，将少女娇软的身躯揉进胸膛，他身上的香草味和酒气顿时将她淹没。

芯月一时没有防备的跌在他怀里，正想挣扎起来，却发现两只手都被牢牢的扭住了，她气得大喊：“放开我！”

“别动！”他的手掌覆上她尖叫的嘴巴，“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他疲倦的低声道，将脑袋埋入她颈间。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她觉得他的声音中竟有一丝哀伤？芯月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自己。

“你没事吧？”她忍不住开口道。

“我很累！”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飘荡在空气中。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话，芯月不知该如何应对。暗抑沉闷的房间，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她轻轻的略有急促的呼吸声和他舒缓的呼吸声。

“喂，你怎么了，说话好不好？”

实在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于是她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不想恨他，但是我必须恨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母后……为什么……”他双臂紧紧环着她，在她颈间痛苦的低呐道。

感到他的声音含着无比的哀柔沉重，芯月微微一愣，原本平静的心有了一丝悸动。不知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后，她已经不自觉的回抱他。

“我不想恨他，真的不想，但每当我想起母后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我就无法不去恨他……”

沉沦的往事再度忆起，究竟该是何种滋味。他最爱的母亲被他敬爱的父亲害死，令他痛不欲生，当年的天伦欢乐之情已在那场亲情的染血中逝去，仅剩的是那永难抹灭的痛苦往事！

芯月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打扰他。没有想到，这个骄蛮自负又残忍无情的男子，此刻正对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更想不到的是，他竟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她在震惊着的同时，

也有着无比的不忍，无比的与他同感此刻的哀愁。

“……现在他居然对我说，当年的圣旨不是他下的，孔雀胆也不是他赐的，这叫我如何相信？”他突然抬起头，怨声大吼着。

芯月凝视着他愤恨的脸容，终于出声道：“为什么不相信，他是你父亲不是吗？我看得出你还是很爱皇上，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是我父亲，他不配！”宇文竣霆怒吼着打断她的话，“他当年既然不给母后机会，我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我就是要他一辈子在悔恨中度过！”

芯月叹了口气，试着劝解道：“你这又何必呢，这样一来，痛苦的不只是皇上，还有你自己！或许皇上说得是真的，那样你岂不是错怪了他吗，到时候你后悔都不及了。”

宇文竣霆似乎不赞同芯月的这番说辞，“错怪？”他冷笑道：“除了皇上，有谁会那么大胆借传圣旨？何况赵明与母后素无瓜葛，陷害母后对他有何好处？这只不过是那个人的狡辩之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当一个人心底、脑海都充斥着怨恨、愤怒时，再多的理智、再多的劝阻似乎都成为多余的。因此芯月只好闭口不语，何况她根本不完全了解整件事的始末，也无法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