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死灰的杨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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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壮汉在楼下吃着面，见到这突然躺在地上，渗血的人，不由吓一跳。
他蹑手蹑脚靠前。
伸出一双筷子，朝他脑袋戳了戳。
“一边玩去！”杨兼没心肠搭理，将头埋在地面。
那壮汉抬碗的手一哆嗦，反应过来后，这才道：“你没死啊！”
“你可以当我死了。”
壮汉一愣，听得不明所以，摸了摸头，回想起这熟悉的声音，道：“你不是小杨吗，听人说你发达了，搬离了公租房，现在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杨兼见对方居然认识自己，便将贴在地上的头抬了起来。
这家伙自己还真认识。
姓荣，卖肉的，大家都叫他猪肉荣。对方还是名退伍军人，在军队腿受了伤，这才没能留下，退伍返乡。
之后一直在小区里卖猪肉，因为杨兼平日里经常到他那买猪肉，又喜欢砍价，一来二去，想不认识都难。
杨兼继续把头贴在地面。
虽说认识，但也没什么交集。
猪肉荣见对方不理睬，倒也不恼，反而坐到他身边，嗦着面，自顾自道：“听说最近华夏出了不少超越凡人的力量，以前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飞天遁地，都成了现实，官家好像管那群人叫什么，超凡者”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的，但我想，你应该也是一名超凡者吧”
杨兼没有回答。
猪肉荣嗦了口面，又叹口气道：“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爱国的了，更别提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想当年，我当兵那会，恨不得能亲自上一回战场。”
猪肉荣下意识的把对方当成了逃兵，因为身负重伤，怕死，而选择逃到这里。
杨兼并没有反驳，只是平淡的回了一句：“你就把我当成是逃兵吧。”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扬沁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哪怕开启超凡，也是以保护妹妹为媒介，可是，就是这个自己唯一在乎的人，亲口告诉他杀害了自己父母。
明明是和国奸细，却以妹妹身份骗了他十几年。
超凡开启，必须拥有强大的信念，这股信念由扬沁开始，也由扬沁亲手终结，甚至于破开心脏，掏出了神血。
杨兼此刻只剩下对方留给自己保命的自愈能力，表皮虽然通过自愈完好修复，但胸腔里的心脏要想复原，还需半个小时。
就算返回，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杨兼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等待壮汉的辱骂，捶打。
但是……
这一切并未发生。
壮汉只是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返回了店铺。
两分钟后，又走了过来。
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
没有过多的调料，只有猪油，酱油，盐和面上的少许葱花。
很简约，却散发着怡人的香味。
他将杨兼扶在地上坐着，将面塞入怀中。
“只要能上战场，就是好孩子，是不是逃兵不重要，这份重担本不是你们该扛的，也不用你们这群孩子扛。”
杨兼难得的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对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咧嘴一笑，拍了拍大肚腩，说道：“吃吧，可好吃了，吃饱了，想走的话，就快走吧，不然等他们打过来就来不及咯！”
杨兼看着手中的面发呆。
这十几年，自己日复一日的给妹妹做饭，从一个连火都不会点的男人，变成了只要妹妹想吃，什么都能做的家庭煮夫。
洗衣做饭、打工、带妹一样不落。
十几年……从来没人给自己做过一顿饭。
回顾这些年，自己过得实在太苦，也被骗的太惨了。
“诶娃儿，一碗面而已，你咋还哭了”壮汉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杨兼将口中面条咀嚼吞咽，用衣袖擦着眼中的泪珠，强忍悲伤。
对着壮汉道：“海城很多人都害怕敌国打上来，走了，你怎么还在这”
“走我从来没想过走！”壮汉拍了拍满是油污的身体，从店铺中取出一把杀猪刀，看了看，用手拨动刀刃，试试锋不锋利。
“我这把骨头还硬朗，还能上战场杀敌！”
杨兼嘴唇蠕动，道：“你已经不是军人了，没必要这么拼！”
壮汉盯了他一眼，杨兼下意识一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明亮的精光，那是一种他所没有的，信仰的光。
“我的确已经退役了，但我是一名退伍军人，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这群小娃娃能懂的！”
他将三轮车上还未卖完的猪肉直接丢弃，将一把把锋利的杀猪刀放上，而后踏上踏板，义无反顾的朝海边骑去。
眼中燃着闪亮的光，杨兼从他那买了那么多年的猪肉，对方一直给他的印象就是一瘸一拐，满脸尽是生活的沧桑。
还从未见过壮汉如此意气风发的一面。
好像，好像对方回到了青春年少时。
回到了当年参军入伍的时候，一腔热血，报效国家！
落日余晖下，壮汉踏着三轮远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背影，还有一句句悠扬的歌曲。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北京去——
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得好，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英勇无畏，退伍不褪色，铁血军魂，永存于心。一朝戎装，一生荣光，归来，仍是少年。
杨兼捧着素面，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身影，心中诞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一种从未有过的家国情怀。
似乎是被对方感染，本如行尸走肉的他，将怀中吃尽的面碗放下。
向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夕阳西下，杨兼再次向着大海方向前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
或许，是因为这碗面，不想那名壮汉去送死
亦或是，被对方的歌声感染，想起了，潜龙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他慢慢的行走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每一个伙伴。
性格火爆又爱护短张警官。
笑容憨厚，一直想把自己打造成猛男的龙弎。
身姿婀娜，媚态百生的龙泗。
还有龙伍、秦萝、队长……一路过来，遇到的许许多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