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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熔它一次”
“或许,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因四方平整而受力不均的棋盘……”
保罗叹了口气,抱起手臂,手撑下巴——他终于发现嘴边的碎粒,努力以一种不影响形象的方式,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把它们抹干净:
“在它刚刚出炉的时候,也曾是一口质量上佳的大锅”
“不是,你们怎么就这么喜欢锅呢,”库斯塔莫名其妙,“棋盘不就是拿来下棋的吗如果不想下棋也不想听棋子响,干脆整个棋盘全扔了完事,还费那个事儿铸锅”
“你们好奇怪哦。”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发现d.d正在跟一块硬实的老肉排较劲:
“为,为什么,为什么硬要让所有棋子往一个方向——滑动呢”
什么
包括泰尔斯在内,大家齐齐一愣。
d.d终于咬下一口肉排,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
“棋盘上,之所以有那么多格子,那么多路线,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棋子、不同的棋子,都有立足之处,都有可去之处吗”
多伊尔享受肉排,一脸没心没肺的表情:
“只要没有棋子掉下或者压坏棋盘,那就任由他们自由地往各个方向滑去,响去啊,难道是很糟糕的事情吗”
众人面面相觑,怔了一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齐齐挥手,纷纷鄙视。
“没点棋理常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所以说你没见识嘛……”
“棋子能自己走,那要下棋的人干嘛”
“对啊,那棋手还有什么用岂不是毫无价值,还不如一个棋子”
“没有下棋的人,那棋子掉出棋盘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棋盘都会被毁掉的!”
“棋子都各有想法,往各个方向去了,那还怎么团结起来,吃掉对手的棋子,去赢得棋局”
d.d不解道:
“可是,什么对手我们为什么要吃掉对手的棋子”
“下棋嘛,肯定不止一方,不止一个棋手,肯定有对手啊!”
d.d不服气:
“等等,像刚刚说的,如果棋手都没用,没价值了,那当然也就没有所谓对手了嘛,那还说什么吃掉对方——”
“因为必须如此,”摩根摇摇头:“因为我们不先吃掉对手的棋子,那对手就会吃掉我们的棋子。”
可d.d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对手又为什么会吃我们的棋子呢”
孔穆托一愣,硬着头皮回答:
“因为……因为他们想要占领我们的棋盘”
“难道我们的棋盘不是同一个,不是连在一起的吗”
涅希灵机一动:
“同一个棋盘没错,但有分界啊,这边是我们的,那边是他们的啊!”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过来呢”
“你疯了!让他们的棋子过来占了我们的地方,那我们的棋子去哪儿”
“去他们的地方啊!每个棋子就自由地到想到的地方……”
库斯塔听得烦躁,一锤定音:
“哎呀,你管那么多为什么呢下棋嘛,有棋手,有对手,这就是规则!你瞪我干嘛,规则又不是我定的!”
d.d满嘴食物,口齿不清:
“不是你定的规则,那你干嘛要遵守”
库斯塔一怔:
“我干嘛要……我干嘛不遵守啊”
“好吧,那规则是谁定的”
d.d这一问让大家都愣住了。
“谁定的”
“约定俗成……”
“一向如此……”
“自古以来……”
“额,发明棋局的人”
“下棋下得最厉害的人”
“额……第一个下棋的人”
“还是第一个听话的棋子”
“第一个刻好格线的棋盘”
泰尔斯默默地听着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聊,不言不语。
“那,不管是谁定的,”怀亚突然出神地道,“我们能改变规则吗”
“我们”
保罗终于抹净嘴边碎粒,他又抱了一会儿手臂,让擦嘴的动作显得不太突兀,这才放手冷哼道:
“反正我改不了。”
d.d讪讪挠头。
然而怀亚还有疑问:
“可是,如果殿下成功了,无数棋子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聚在了一个地方,那棋盘不就不平衡了吗会翻倒的吧”
孔穆托哼笑一声:
“怎么可能那可是能承托每一个棋子的棋盘啊!根基肯定是最牢固的,比如说,是牢牢钉死在石桌上的,不会翻倒的!”
“等等,如果牢牢钉死了,那殿下又要怎么晃动棋盘,聚拢棋子”
“所以殿下力气很大嘛……”
“不,殿下能晃动棋盘,正因为它的根基并非是牢牢固定的……”
摩根眼神一动:
“或者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抬起石桌,晃动棋盘——甚至重铸一口锅。”
“必须,”保罗斩钉截铁,“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抬起石桌,晃动棋盘。”
“那我们就小心选定一个最完美的中心,”怀亚若有所思,“当棋子们都往它聚拢时,四面应力都是平均的,如此一来,棋盘就不会翻了。”
“那不就是我说的,重铸个锅嘛……”
“等等,那哪里才是棋盘的完美中心,或者说,由谁来定棋盘的中心”
孔穆托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只觉得脑子里塞满了问号:
“我怎么知道——喂喂,这话题你们烦不烦啊”
“也许没有答案。”
泰尔斯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棋盘也好,棋子也罢,晃动也好,滑动也罢,聚拢也好,分散也罢,固定也好,松脱也罢,规则也好,混乱也罢,其实并没有必然的终点和永恒的答案,只有不断前行的棋子和时动时静的棋盘,只有在它们的互动中形成的过程与历史,”王子叹息道,“或许这才是棋局的本质。”
啥本质
尽管依旧有人不懂或不服,但没有人敢追问,遑论反驳王子殿下。
唯有久久不言的马略斯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听上去又回到了原点,什么也没有解决,毫无意义。”
“在棋手,乃至超脱棋盘之上的众神看来,这可能确实毫无意义,”泰尔斯点点头,略略出神,“可一旦感受、觉察、醒悟这些的,是闷头行棋的棋子本身……”
他深吸一口气:
“其意义便超越一切。”
马略斯皱起眉头:
“那又有什么用纵然觉察到了,棋子又能做什么”
泰尔斯看向守望人,微微一笑:
“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餐车旁,d.d捅了捅身边的库斯塔:
“奇怪,我们是怎么聊到这个无聊的话题,还能一路聊下去的”
“你还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