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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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天城
桑月睡了很久，久到云熠都忘了时辰，或许于云熠而言他不知道要怎么以正确的方式去守护一个人，只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是让他心甘情愿付出性命的，也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会无条件支持的。
他可以一无所有，但唯独不想失去她，她可以生气，不高兴可以拿他撒气，但唯独受不了她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这样的感觉很难熬。
这次云熠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她，他甚至可以接受她眼神里对自己的厌恶，却唯独接受不了她眼神里对自己的恐惧，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那恐惧从何而来。
等到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云熠空洞的眼神才回神，桑月皱着眉头，显然还是有些不舒服，缓慢睁开眼，最先看见的还是云熠的模样。
她承认，她一直都离不开云熠，这些日子与其说是生他的气，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为什么偏偏她会是魔族，她这三千五百年最根本的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只因为那时的魔尊一句话吗
就因为那时斩灭魔尊的时候他对桑月的预言，桑月总算知道那时为何会这般说，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体内的血脉。
可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五百年她虽然安安稳稳的坐在魔界至尊的位置上，却从未真正接受这个身份。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一个是心疼，一个是愧疚。
桑月觉得浑身躺的都要散架了，于是撑起胳膊着想要坐起来，云熠见状立刻起身，弯着腰想要扶她，却又想到她还在生气便停在了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桑月注意到他的动作有所停滞，但看他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便兀自坐好，左右也没有那么虚弱，桑月刚要开口却被云熠抢先说道“你刚刚损了元气，不宜动怒，若你现在不想见我，我马上走！”
这话说的竟是比桑月还要委屈，云熠平日里就是个温柔的谪仙公子，如今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看的人有些心痒痒。
桑月却后悔的想哭，此时云熠已经直起了身子，桑月坐在床上仰着头看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问“我不想见你，你真的马上就走”
虽然云熠做好了被赶走的准备，可是听她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了，云熠眼中瞬间失色，张张嘴似乎想辩解一些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随后看着桑月恢复的差不多，便点点头，垂下了手掌，不再说话，准备转身离开。
他自然不会离开魔族，无非是去屋外而已。
可是还没有转过身，就被桑月抓住了手腕，云熠看着她的脸庞，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无助又委屈。
只听桑月开口说“既然这么听话，能不能永远别离开我”
云熠听见这话的瞬间，耳边似有万缕清风拂过，有那么一瞬间耳鬓清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后又见桑月那满脸的委屈继续说“如果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是错了！能不能…能不能先拉我一把别直接离开我！”
桑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许是那个幻境至今都对她还有影响，她还是忘不了云熠在幻境中看她的眼神，嫌恶又憎恨。
云熠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有了些自责，明明这五百年他把她保护的好好的，却还是出了岔子。
云熠顺着她手腕的力道，半跪下在她床前，抬头仰视着她，没有说话。
桑月却又开口似是自嘲的说“倒是我自以为是了!”
云熠摇头，声音温柔的否认说“不是!”
桑月微微低头，与云熠四目相望，说道“在九重天我身边有你，五百年前我出不越岭的时候还是第一个看见你，这五百年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陪着我，我却习以为常的霸着你，习惯了你在我身边，从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此前在九重天自是风光无限，可如今我在这魔界，外界传言已然是杀人嗜血，无恶不作，有时候我真该想想是不是不该这样霸着你!”
桑月说到后边云熠才听出来不对劲，这莫不是要彻底跟他断了联系吧，连魔界都不想让他踏足了吗
云熠急忙开口说“不是的，桑月，我从没觉得在魔界有什么不好，相反，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反而是世间最好的地方!”
桑月没有流泪，只是觉得有些不应该，便问道“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云熠却还是没忍住温柔抚摸她的脸颊说“不会，世间从没有绝对的公平，你为自己而活没有错，是天道不公，那天道就不应该存在!”
桑月又说“我被众神评判的时候，桃华为我力排众议，反驳众神；我坠落神台的时候，叶凡即使受伤也还是要拼命拉我一把；我被封不越岭的时候，好几次封印松动我都知道是你在帮我!”
“曾经在九重天，我虽不是什么吉祥物特别招人喜欢，但也是交友甚广，从不觉得自己孤单，可是这五百年里我竟连我自己都看不透了!”
“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一面想启动万魔令，不惜一切代价的攻上九重天，将我的魔族本性贯彻到底!”
桑月说后半句的语气却很是坚定，似乎打定主意要这么做，而自始至终云熠毫无波澜，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要攻上九重天。
其实是不是真的又如何，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打算好了一直陪在她身边。
桑月又垂下了眸子说道“可我一面又不想这样，万魔出世的代价太大，不是我承受不起，只是这万千世人不应该成为我的牺牲品!”
因为有些虚弱，是桑月嘴唇发白，面容憔悴，但是这样委屈的模样居然还透露着一种别样的楚楚可怜，她从前做事从不畏首畏尾，是因为她从没面对这么大的抉择，可真当选择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又进退两难。
云熠起身坐在床榻上，双手扶着桑月的肩膀，眼神中的神情明显的坚定，桑月注视着他，听他说道“选择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你想的话，大可以尽管放手去做，你有选择的余地，也有安稳的退路，即使败了，也不会一败涂地！”
云熠的话对于桑月来说让她安定了不少，越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心思就越乱，她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做事犹豫，优柔寡断，还是什么都干不好，如果她身边没有云熠的话，让她自己过五百年是万万不可能的。
思考了一会儿，桑月声音轻柔的叫了一声“云熠！”还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云熠以为她是还想说什么，便聚精会神的听着。
可桑月的下一句便说“我饿了！”
云熠先是一惊，随即立刻笑了，桑月也被带着笑出了声，两人也是终于和好了！
不多时，云熠便带着吃食走了进来，知道她嘴馋，也特意带了酒。
云熠摆放在桌子上后就走到桑月面前，她这才掀开被子，准备下地走过去吃东西，云熠就势扶着她，在一瞬间便是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他抱的极其自然，此刻桑月的身高在云熠面前毫无优势，跟提起什么东西一样轻便。
抱到桌子旁云熠才将她放下，因为桑月没穿鞋，他就顺势让桑月踩在了自己脚上，搂着她的腰，帮她坐在椅子上，云熠坐在旁边，挨得很近，因为只有这样桑月的脚才不会离开他的脚，沾到地面。
桑月也理所应当的接受着，她只穿着一身黑色里衣，很单薄，裙摆很乱，不过云熠可从来不在乎这些，她长发垂落在肩头，一点也不收敛的吃着桌上的甜食，喝着酒，毫无形象可言，云熠也就这么看着她，竟然有些失而复得感觉。
是真的失而复得，毕竟云熠上次在九重天上绝尘殿中看到的景象不是幻象不是梦境，而是记忆，属于云熠的，被遗忘的记忆。
同样记忆中也包括桑月，上古时期过去的时候，天地间第一任帝君便是现任帝君的父亲，亦是云熠的养父，过去这数万年的时光，云熠不记得从前的记忆，只知道是昊澜父亲的养子，其余一概不知，因为昊澜说不重要，可每次昊澜说不重要的时候眼神中都有一种说不清的忧伤和难过，云熠心思细腻，想开口问也不知如何开口，认为是不是自己的出现分走了原本全部属于他的父爱，所以之前在九重天那万年，想来都是昊澜说什么他做什么，尽管云熠是哥哥。
可是桑月一事触碰到了云熠的底线，云熠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做好一个哥哥的角色，也觉得可愧疚，所以只能逃避，三千年中自己一心找寻破除封印的办法，从未回过九重天，直到现在。
在恢复记忆之后云熠便也知道自己的记忆为何会被封，包括桑月和叶凡都是没有之前的记忆的，不过想不起来也好，本身那位的意思也是让他们忘记从前，安然无恙的用新身份活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