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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婶所料不差，她拉着张秀花急匆匆赶到张金宝家门口时，就看到那对夫妻正拉着女儿的手就要离开。闺女却死活不愿走，而是向父母不停求情，“爸，妈，你们就同意吧。我和金宝是真心相爱的。”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这姑娘叫秀秀，对张金宝那是掏心掏肺。
村民们小声议论，“张金宝够厉害的呀。到底给这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是啊！”他们不懂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这么天真。
“秀秀，你糊涂啊。她要是真的喜欢你，会偷偷带你回家吗”秀秀妈捶着秀秀的肩膀，恨铁不成钢。
村民们无不同情这对老夫妻，辛苦养大的闺女，翅膀硬了，就变得不听话，开始逃跑。
他们有物伤已类的感觉。
大概是被女儿伤透了心，秀秀妈就让他们掏彩礼，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也不管闺女了，是死是活跟他们没关系，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万块钱！不给钱，我们就不走！”
张家人怎么可能掏钱，明明可以白嫖，谁会乐意花钱，张母话说得很绝，“我没想要她，是她死活非要扒拉我家金宝。你们带走吧！”
说着就拽掉秀秀一直扒拉张金宝的手。
村民们都觉得这家人太无耻。人家姑娘好好跟张金宝，他们不仅不尊重她，反而要撵她走。
秀秀向张金宝求救。张金宝左右为难。
秀秀父母拉着女儿就要离开，却见秀秀挣脱父母的手，“我不走！我怀孕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瞄向她的肚子。张父张母也有点犹豫。张金宝怔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秀秀母亲扯着嗓子冲张父张母喊，“你们要是不给彩礼，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儿子耍流氓！”
这时候耍流氓是要坐牢的。张父张母抓在儿子面前，阻止两人靠近，“你去告我儿子，你女儿也跑不了。村民们可以作证，我儿子没有强迫她，是她自己乐意的。”
如果双方乐意，但是没有结婚，那女方也要坐牢的。所以农村才有那么多女人没到岁数就到男方家过日子。
“她乐意也不行，她还没有跟你儿子结婚。我宁愿送她坐牢，也不便宜你儿子。”秀秀母亲哭得眼睛都红了，那歇斯底里的样子让想拽住她的村民根本拉不动。
秀秀捂着肚子不停向母亲求情，可是秀秀母亲铁了心要告，一边是心爱的男人，一边是生她养她的母亲，秀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双方都快打起来了，村民们原本过来看戏，这会见打架，自然不能干看着，就想上前帮忙，又怕伤到秀秀这个孕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将双方父母拉开。
李建国作为村长，被村民叫过来调停。
没经过父母同意，而且这姑娘摆明也不到岁数，登记结婚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为了将来能登记结婚，还是要好好商量，李建国想出的办法是，“要不然先不办婚礼。”
秀秀听到这话，立刻急了，拽住张金宝，“我不要回家。”
张金宝不想坐牢，跟父母回屋商量，最终掏两千块钱当彩礼。
最近几年物价上涨，彩礼也是水涨船高。从几百至几千不等。两千块钱的彩礼已经不算特别高。只能算是中等水平。至少不少人都觉得张家只花了两千块钱就白得这么个漂亮能干又能生孩子的儿媳妇，赚了！
秀秀父母不依不饶，还想让张家多给点，可是张金宝死活不愿多给。没奈何，秀秀父母拿着彩礼，丢下秀秀，“你就等着后悔吧！不听话，以后有你的苦果吃！”
骂完女儿，两人骂骂咧咧走了。
看完热闹，李建国劝张金宝明天别办婚礼了，“你岁数也没到。办了不符合规定。年满二十二再办婚礼也不迟。”
张母却不乐意，“我们酒席都定了，怎能不办！”
李建国劝不住，只能随他们去了。
翌日，李家屯村子上空就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张秀花被这噪音吵得睡不着觉，早早就起了床。
虽说村里办喜酒，但他们与张家关系不近，只需出一个人就行。
家里几个孩子都想去吃席，张秀花就让他们“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就去。当然她也加入比赛队伍，她也想去吃席！不仅可以吃到好菜，还可以听村里的各种八卦，比在家有意思多了。
几个人一通比赛，最终赢的是她！
张秀花让他们中午自己在家烧饭，“别做太多。吃不完就得回锅热，味道都不好了。”
这边吃席要早早去排队，王二婶跟她一起吃席，两人并肩一块往张家方向走，经过香香家门口。
香香妈叫女儿去吃席，香香却不愿意，“妈，你去吃吧。我要在家吃小鸡炖蘑菇。”
“在家只能吃一道菜，哪有席面上的肉菜多”香香妈气得直跺脚，“你是不是又想减肥！”
上了大学之后，香香瘦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褪去，出落得亭亭玉立。但是在妈妈眼里，女儿就是在外吃了苦。
香香意味深长道，“妈，你怎么确定席面的肉很多呢！”
香香妈还以为她不擅长抢菜，想想算了，跟着张秀花和王二婶一块去吃席。
三人凑在一起嘀咕，王二婶就拍着大腿啧啧感叹，“你说金宝这胆子也真大。还没结婚，居然就把秀秀肚子搞大。”
张秀花叹气，“好多地方都这样。”
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只要秀秀父母不告，秀秀也不告，也没人会调查张金宝耍流氓。
很快，三人上了桌。等菜端上桌，王二婶傻眼了，这啥玩意儿！
他们东北的席面向来都讲究量大管饱，还得是硬菜。
可张家上的是什么菜呢一盘炒鸡蛋！今年鸡蛋价格又没涨。但是粮食及其他农产品都涨价了。鸡蛋不涨，就代表养它不划算。没挣着钱。因为太便宜，村里的小孩就得了实惠，每周都能吃两回鸡蛋。这菜不能算作荤菜，只能算素菜了。
粉丝炒萝卜片，凉拌木耳，炒芹菜，炒冬瓜，炒豆皮，炒豆芽。
这么多菜愣是没见到荤腥，哦不，来了一道肉菜，猪肉炖土豆，里面还有玉米。那肉跟大海捞针也没什么区别，一人一块都不够。
最绝的是一盘白菜炖豆腐。这个菜在江省是办丧席才会上的菜。张家居然端出来了！
张秀花以为这已经是最绝的了，没想到还有更绝。一盘切好的冻梨。
在座的众人都看傻眼了，张秀花不知道该怎么夹菜，“这是喜宴”
办得比丧席还素！张家办得这叫什么事儿！
王二婶冲张秀花使眼色，吆喝大家快吃，“一会儿该凉了！天气太冷！”
众人心思各异。自打包产到户后，各家粮食产量倍增，再加上家家户户可以自己决定养多少家禽，日子好过不少。一个月也能吃上一回肉。可谁能想到，宴席居然吃不上肉！
有的人性子直，没下席面，当着主人的面就吐槽，“咱今儿吃的是素斋啊！”
王二婶扑哧一声就笑了，“我昨天割了点肉，今天吃点素吧！”
其实冬天的素菜也挺贵，但是张家用的素菜都是放在地窖囤的，价格并不贵，而且多数是萝卜白菜，冬瓜，木耳，豆皮这种好存储的。价格贵的蔬菜，张家是一概没有。
香香妈就感慨，“得亏没让香香过来。要不然她得更瘦！”
张母笑呵呵过来跟大家打招呼，“我家儿媳妇怀孕了，她闻不得腥，就主动让我们少买点肉菜。下回孩子满月，我给你们多做点肉菜。请你们见谅！”
出了宴席，往回走，张秀花实在没忍住，“真会过日子啊。”
王二婶也笑，“你就听金宝娘胡说吧。怎么可能是秀秀的主意。她在那个家有地位吗”
张秀花摇头叹息。
回到家，张秀花就被珠珠围住，“妈，你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哪有好吃的。一堆素菜，还没咱家吃得好呢。”张秀花看不上，“也就是厨师做的，味道能好一点。”
听到这话，家里人都凑过来，“全是素菜没有肉吗”
张秀花把菜名报了一遍，李建国觉得丢人，“要是以前物资不全，咱们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都八八年了，家家户户都过上好日子了，儿子大喜的日子居然只有一道肉菜，是不是太过了！他家还养两头猪呢。”
华国人最重视的两件事：喜宴和丧宴。喜宴最重要的是结婚。居然把宴席办成这样，太奇葩了，不到半个小时，全村都传遍了。
村民们对张家指指点点。晚上还碗筷时，张父张母被村里的长辈埋怨不会做人。
可能他们也觉得这事丢人，第二天一整天，村民们都没看到他们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