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坏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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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没出国之前，希希跟成谌是熟悉的，他们经常三个人一起吃吃喝喝，周末也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室念书。后来叶兰出国，希希跟成谌也就没什么更多来往了。在希希看来，成谌和叶兰两个人都很有能力，但是成谌不像叶兰那样爱憎分明，他让人更舒服，从来不拒人于千里，永远那么温和，聊天的时候所有问题都会认真作答，他好像很博学，他跟一般男生不一样，其他男生喜欢读历史、军事，或者干脆打游戏。但是他喜欢文学，希希也喜欢，他们一起讨论过胡适、钱穆，梁漱溟，也都熟读梁实秋的那些小品文。成谌很特别，很难得。希希从来没有跟叶兰讨论过成谌这个人，她看得出叶兰喜欢成谌，他们很亲密。
希希从出租车上下来，她还是来上班了，好几天没上班，不适应，而且在家待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坐在办公桌前，感觉心情坏到极点，本来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恢复元气，叶兰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就来演了这么一出戏，她内心里爆发出对叶兰的很多不满。甚至怀疑，她们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朋友，她们完全不一样啊。
希希站在窗边，她的身后是大大的落地窗，望向楼下的熙熙攘攘，有一种悲哀感，每天忙忙碌碌的人，到底都在追求什么，还是仅仅只是活着而已。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人生好不了了。她从重庆带回来的所有氧气和自由，在叶兰头也不回的那个瞬间化为乌有。
在没有看到成谌之前，她只是不解叶兰的行为，在今天看到成谌后，她感受到的是，叶兰抛弃了苦苦等她的全世界最好的成谌。这种感觉，给她很大的压抑感。过去她虽然什么都没有，工作不升职，没有男朋友，年龄一天天变大，但是她不着急，觉得慢慢来就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耕耘着，她感觉56的时间里都是可以在平静中找到偶尔的愉悦感的。现在，她突然觉得人世间的事情真的不是美妙的，不是付出和等待就有应该有的结果的，就好像自己一样，努力也没有人能看到。她感觉自己得了肌无力，连笔都拿不起来的感觉。
直到桌上电话分机响起来，响了好几声，她没接，旁边同事喊她“希希，电话响了”
她才缓过神来，赶紧冲回座位，拿起听筒“opm，林希希”
“希希，你方便来我办公室一下吗”pete的声音还是很动听的
林希希没想到是pete，他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吗，她觉得脑子很乱，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但是此刻她不是战战兢兢的，不是第一次接电话时，那种生命中工作最大的状态
“现在不方便”她不想谈话，她没力气
“哦，好”pete有点吃惊希希的态度，不像她一项的谨慎弱小的作风。那下班一起喝个咖啡”
“为什么”希希接话很快，她不知道喝咖啡要做什么
pete感觉好像还没有被任何人如此反问过为什么要喝咖啡，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没什么”说了这句以后就挂了
放下电话的林希希，发现第一天上班，大家好像都没有恢复状态，所以根本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她后悔回公司了，刚才应该直接回家。但是回家大概也排解不了自己的阴郁的状态。
这时候手机响了，希希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成谌，他从来没有主动发过任何的信息
希希有点激动，手有点抖，认真看成谌发来的信息
“希希，跟你说下，我才到单位，刚才长安街交通管制。你下车的时候状态不好，自己开心点儿。有事需要我帮忙，随时联系。”
希希心里愈发难受，这就是她认识的成谌，永远那么善解人意，那么体贴，那么得体。
她拿着手机想要回复，但是不知道回复什么，想说很多安慰的话，但是又觉得没有那么熟悉，后悔刚才在车上应该聊聊的，她觉得用信息用电话好像都不行，应该见面聊聊的
“谢谢，我没事，就是感伤。等你有空，我去找你喝咖啡吧”
“好，要来提前跟我说，你先忙吧”成谌回复的很快
希希的难受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成谌是在感情里受伤，自己是在工作里受伤。看来，等待真的不是办法。然后突然意识到，pete在重庆跟自己说过，在职场里需要的是呈现文化，刚才对pete太冷漠了吧，自己的情绪化实在是蔓延超出了边界。
她想给pete回电话，但是想了半天，拿起了电话以后，也还是不敢打；发信息，又觉得不礼貌。希希硬着头发站起来，打算去pete办公室道个歉。
绕过办公区这半圈，感觉回来的人不多，大概有人连假到元旦了。行政部门多一些，其他的培训部、业务部都是移动办公，或者在假期前都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
她以为像pete这个级别的人，也不会这么早回来上班的。走到hr区域，温妮坐在pete门口对面的办公区，应该是休假回来了，希希先跟她打了个招呼
“唐总刚才说是找我”
温妮跟她点点头，表示你进去吧
希希硬着头皮敲了敲门，上次来，pete直接开着门，这次关着门，距离感又明显扩大了
“请进”
希希转动门把手，把门推开
pete看到进来的是希希，没想到，一时没说话
“唐总，您找我”希希往门里走了走
“进来，把门带上”
“哦”希希又回身去关门
“坐吧”pete示意希希坐在办公桌对面
“我刚才...“希希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事，欲言又止“您刚才打电话，我态度不太端正”
pete本来有点对她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结果希希进来就道歉，而且看出来心情很差，他联想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心里突然就温柔了起来
“帮我拿两杯咖啡进来”pete按下桌上的免提，吩咐温妮
“您刚才是说在办公室喝咖啡吗”希希突然意识到，刚才怎么以为人家要约她出去，自己的答复那么楞，更加不好意思了
“在哪喝都可以”pete对希希笑
希希心情好了一些，至少她觉得pete没有因为自己的不礼貌而生气，大领导都是这样，那么温和，也因此显得格外有魅力
两个人都没说话，好像在刻意等温妮送进来咖啡以后再开始
温妮敲门进来，她手里拿了托盘，里面有两杯咖啡，居然是很精致的咖啡杯，不是茶水间的纸杯，还拿了糖和牛奶。她想把咖啡杯拿出来，pete说了句
“都放这吧”
希希马上从温妮的手里接过来盘子，帮忙放在桌上
温妮先出去了
希希从盘子里拿了一杯咖啡给pete，然后又看了看糖和牛奶，然后询问的眼神看向pete
“我不用，你用吧”
“我也不用”希希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想加糖
“你多加点儿糖”pete说着拿起来糖袋，给希希加到杯子里了，想了想又拿了一袋，又倒进去了
“我不要那么多糖”希希终于着急的说话了
“你看看你的表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家里有事”
“不是，不是我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您找我什么事”
“我都忘了找你什么事了，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回北京，不是打算在重庆玩一下吗”
“我朋友突然从美国回来，也没事先打招呼，而且待的时间很短，所以我就赶紧回来了”
pete听明白了，原来是男朋友回国，不过看来不太愉快
“哦”pete有点不想说话
“她是回来分手的，所以我情绪有点低落”希希继续说着
pete一听又高兴了，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高兴，但是对于刚才希希的态度全部谅解和理解了
“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你如果跟方薇谈的话，可以先找我练习一下，我先帮你分析下”
“谢谢唐总，那天晚上我回到酒店就写了工作成果清单，我这两天再细化和筛检一下，先跟您说”
“嗯，我找你就是这个事情”pete示意希希喝咖啡
希希喝了一口，甜到齁“这个太甜了”笑了一下
“心情好点吗分手不是大事，会过去的。”
希希又喝了一口，内心想的是，对你来说肯定不是大事
“你准备好了，跟我说，我请你吃饭，咱们在外面说，可以认真分析”
“要不我写个稿子给您，您先看看，就不用吃饭了”希希赶紧补充，她害怕跟他出去吃饭，尴尬不说，还紧张
“你要给方薇念稿子”
“不是，不好意思总让您请客”
“那你请我吧，我没有不好意思”
“唐总，我去重庆真的不是为了帮您，您不用特别对我”
“林希希，你能不能别再提那件事了”pete突然就有点生气的样子，他还很少这样
“对不起，我再也不提了”希希觉得自己冒犯pete了，很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准备走，但是看到咖啡没有喝完，于是拿起来一口气全喝了，然后开始咳嗽，因为底下都是糖
pete看到她站起来喝咖啡好像喝酒的样子，觉得好笑，
希希今天是黑色高领毛衣扎在裤子里，头发好像不怎么顺，有点乱，一条棕色条绒裤子，怎么看都像个刺猬
林希希仰头喝咖啡的时候，觉得pete就是个狐狸，肯定是后悔告诉自己莉莉的事情，现在故意讨好。
希希回自己办公桌的路上，忽然想到，pete明明说是要回北京，结果延迟了，也许是跟莉莉复合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叶兰在空中飞行，比原来预期的状态要好，比来之前要好，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她入关以后还买了一本书《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她过去不看这种书，不过读了以后，没什么感觉。
书里说，岁月长，衣衫薄；爱情短，叹息长。她感觉这些都是无病呻吟，她准备把书留在飞机上。现在她需要考虑的是，回到学校要怎么让导师给她安排教书的课程。
叶兰的决定，好像只是她自己要开始新的生活。然而，对于每个人来说，貌似都因为她的选择而要进入新的阶段，我们都会多多少少受到身边亲近的人的影响，不管你是否是主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