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咳咳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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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期邈并不察觉到她这一个字的威力，她只是觉得自己咋夹起了，咦，好恶心，既然大家都醒了，她清清喉咙，用正常沉稳的声音道：“我们起床。”

言宣顿觉失落，却不知失落在何处，只是看到李期邈从桌子上拿着那本资治通鉴时，他马上便开心起来，他兴奋地道：“这书可是好书啊。”

李期邈歪头，“我知道啊，帝王书吗，司马光写的，倒是挺好的，就是这文言文，看的有些费劲啊。”

言宣攥紧自己的手，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我给你换成白话文讲出来，你得听哦。”

李期邈点头，又想到他可能看不见，摸黑穿好鞋子后，轻声道：“知道了…”

言宣一拍手，“这可不是那个星象学，可学可不学啊，你不能敷衍了事了。”

“我知道。”李期邈给自己倒了杯水，痞痞笑道，“星象学我也很认真的，可惜，我不感兴趣啊。”

她轻嘬一口，皱了下眉，嘶，这水好冷啊。

冷水顺着喉管流进肚中，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脑子清醒的不得了。

她晃晃脑袋，“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只要是文学上的，不是那种艰涩难懂的，我估计都有些热情。”

然后对着言宣勾唇一笑，“就不知，言老师，教学如何了。”

言宣目光坚定，双手放于身前，“你愿意学，我便拿出我的所能去教会你。”

李期邈勾着茶杯，含笑道：“好。”

随后几日，李期邈便一有闲暇时候，便拿着两本资治通鉴，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同言宣赏读。

对，言宣那时候信誓旦旦的，结果，他居然没看过这本书，哦，他的原话好像是：“就是多年未读，其中的细节忘的差不多了，若是想要直接得出结论，我可以现在便说。”

李期邈赶忙拒绝，于是，她只好从书房里抽出了一本压桌角的资治通鉴，就为了多一本书，她找的满头大汗，结果书架里没找到，累了休息了，余光中看到了地上那本书似乎有点像资治通鉴啊。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抬起了桌角，抽出了那本有个四四方方印子的落了灰的书，当时她看着言宣的表情肯定是尴尬中透露出懊恼的。

李期邈赶快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就没有拿任何一本书垫桌角，毕竟，书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就算是不用的书，那是有多大的仇啊，将它垫桌角侮辱它。

“就算要垫，拿自己的废纸垫不好吗，实在不行，去外面拿块砖瓦都比这书结实，也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司马光骂他。”李期邈骂道。

言宣的表情这才有些和缓，虽然这是李期邈的错，但真的看见一本传世之书受到如此的待遇，他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好在，李期邈不会，他看着李期邈骂着李期邈的样子，跺着脚，强烈谴责，不知为何，他严肃不起来。

他皱着眉道：“好了，好了，别拿这本书了，你看你手都脏了，看看你的脸，还有块黑灰，快擦擦。”言宣说着便要将他白雪般干净的袖子凑到她脸上，李期邈无语又好笑，阻止道：“别别别。”从袖子中抽出了块干净的帕子，一边擦一边埋怨，“我这样是为了谁”

言宣笑着道：“好好好，小期邈辛苦了。”

李期邈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问道：“好了吗”

言宣向她要来手帕，给她轻轻擦拭手上的脏污，他低着脑袋，李期邈看着他挺翘的鼻子，以及微勾的嘴角，言宣表情虔诚，捧着的手好似名贵的玉器，他珍重地擦拭着。

他眼中似有漫天流水，而终是汇集在他眼前一隅。

李期邈在他耳边抱怨道：“好了没。”言宣笑得十分温和，“马上。”

自从言宣表示要教会李期邈后，一下课，便没了李期邈的身影，但却能在一些犄角旮旯里碰见他。比如说一个积满尘土的角落，或是9点之后的厨房，为了掩盖一本书能够自动翻页的奇异事件，李期邈付出了很多，人来了，言宣停止翻页，李期邈还得给他把书页压一压，不然被风一吹，还得重新看回那页内容。

为了她不用左右开弓，也为了清净，李期邈只好哪些地方没人会来，就钻哪些地方了。

王海宽自从上次被李期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虽然在外人面前还维持着威严的模样，但是私下里见到他就莫名的娇羞，李期邈见他乖乖的，便绣了个布娃娃送给他，那布娃娃有几分像他一直用的那一只。

王海宽开心坏了，差点没破功，还说要给她还礼，李期邈拒绝无果后，过几天他就拿了个崭新的红缨枪到了学堂。

李期邈看着红缨枪，拒绝的话，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一味地说着感谢的话语，抱着那根红缨枪，脸蛋红红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所以她们就看对方更加顺眼了，不是海哥晋哥的叫着，什么海海啊，晋晋啊，怎么亲密怎么叫。

王海宽要玩他的新娃娃，他称它为二弟，大哥是那只旧娃娃。

李期邈要去和言宣看资治通鉴，他们两个都心照不宣地前后脚离开教室，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从不知名的地方钻了出来，狂奔回了教室，灰头土脸的，是一模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都饱含深意。

晚上是最放松的时刻，李期邈告知下人们不要随便进来后，便专注于自己的看书事业去了，言宣的书翻的飞快，李期邈上一秒瞟到他还在看先秦时期胡亥呢，下一秒就看到窦皇后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囫囵吞枣，还是知道剧情，粗略看过。

也就五六日吧，言宣就道：“我看完了。”

李期邈默默将王莽篡位翻到下一页，然后道：“也不知道这王莽什么时候死”

言宣道：“王莽篡位后，差不多是寿终正寝了。”

李期邈表示晦气，“他让自己的家人担任要职，又残害忠良，真是祸害啊。”

言宣道：“王莽篡位其实可以阻止，可惜太后糊涂，等到王莽把持朝政的时候，杀了那些可以扳倒他的人后，太后还守着她的玉玺，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就是为了死后的一丝颜面罢了。”

“也不是仅仅是太后吧，死去的皇帝，以及没什么势力的新帝，都是王莽篡位的一环，王莽表面上深得民心，但是背后呢，又借刀杀人，让皇帝以为他是个好的，其实坏到了骨子里。”

言宣淡笑道：“那如果你是太后，或者小皇帝，你该当如何”

李期邈沉默良久，才道：“我不知道若我是太后，在王莽奸计得逞之前，我能否看透他的伪装，不过我觉得太后是因为太信任王莽，而对王莽的各项政令没有任何怀疑，就算怀疑，也被王莽的花言巧语所欺骗，养大了豺狼，才逐渐清醒。”

“正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规避此类事情，只能时刻小心，太后是轻信自己母家亲戚，让外戚专政了，但人之常情便对自己喜爱的小辈多有关照。”

李期邈一脸纠结地挠挠脑袋，额头似有青筋爆起，言宣本想直接给他说出一个方案，李期邈却突然安静地盯着远方，她勾唇一笑，豁然开朗，“原来我身在此山中了啊，首先我不是太后，只要把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三公九卿互相监督和克制，不听一家之言，广开言路，除了要有自己的想法，还得和众臣讨论此事，以防自己眼见的狭隘而忽略一些大事。”

李期邈一拍大腿，十分烦恼，对着言宣道：“我又想到些事情，有些犹豫不决的皇帝，或者王侯，无法判断对方的建议是否正确，结果最后都听自己儿女的话去，下场都不怎么好，要么直接诛杀，要么就软禁，等这个皇帝没什么用了，又把他杀了。”

李期邈就这么开始了自我剖析，她自语道：“如何才能有正确判断能力，如何将自己的信任交付到忠良的大臣呢。如何减少怀疑，又如何撕下小人的伪装呢，这些都是我现阶段需要学习的。”

又满怀期待地看向言宣，言宣抿唇摇了摇头，李期邈垂下脑袋，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言宣一敲她脑袋：“我是想说你这想法太远大了，你得一步一步来”

李期邈挠挠头，有点尴尬：“好像是有点多啊。”

言宣抿唇浅笑道：“你有这志向我便放心了，这些东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其实概括起来就是多听多看，趁着年幼我们多去观察那些人，等一天的观察完，你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让我查阅，我将那些正确的勾画出来，等你见的多了，加上我这个标准答案，你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李期邈点头应是，笑着道：“那我如果猜错太多了怎么办。”

言宣委屈巴巴地说道：“我能怎么办呢，努力把你教会便是。”

他又说：“孔子说过因材施教，若是你实在没这个天分，我再教你别的，又不是只能学这一个了，再怎么说你都是我教出来的，又能差到何处”

李期邈低下了脑袋，有些羞愧，“我努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