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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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婉在看到陆婵之后有些惊讶，她连忙从病房里出来，瞥了一眼乱糟糟的病房，将陆婵拖到一边：“姐姐，我们出来说话。”

陆婵的目光落在病房里，乌压压的人淹没了那个削弱的身影。耳廓边依稀还有哭声，一层一层像是灭顶的浪潮侵入她的身体里。齐劭衍温顺的将头埋在陆婵的怀里，任谁看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宠物。而陆婵却明显感觉到，怀中那白茫茫的一团似乎是在……发抖？

陆婵拇指微微抬起，轻轻摩挲着白菜的头，动作轻缓，像是安抚。

齐小婉的目光有些落寞，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水珠滑落在磨砂面的感觉：“陆婵姐姐，你怎么想起到医院来？”

陆婵面色一阵发热，她尴尬的冲齐小婉笑了笑，道：“就是想过来看看，没什么。”

齐小婉担忧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病房：“今天下午，哥哥突然醒过来，我还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听说……”说到最后，齐小婉开始抽泣起来。

陆婵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齐小婉的后背，以示安慰。

齐劭衍看着齐小婉苍白若瓷的小脸，心里一阵一阵揪着疼。他刚想出声，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男子低低的嗓音：“小婉，你在和谁说话？”

齐小婉一愣，转过头看着来人，淡淡一笑：“律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陆婵往前推了推，“这是陆姐姐，你还记得吗？”

林律阳淡薄的眉眼微微一蹙，目光平静的扫过陆婵，薄唇轻启，伸手对陆婵道：“陆小姐，你好。”

陆婵疏离一笑，伸手回握。她的记忆力向来不错，目光流连在男人身上片刻之后迅速回忆起这个人——齐小婉的男朋友，林律阳。那个总是事务繁多，不见人影的男人。

林律阳的金丝镜框微微一闪，镜面的一缕白光滑过，他勾唇笑容寡淡，彬彬有礼的冲陆婵点了点头，拉过齐小婉的手说：“陆小姐，先失陪一下。”说罢，便拉着齐小婉的手腕迈着大长腿往前走去。

齐小婉有些呆住，却没有挣扎，只是转过头对陆婵抱歉般笑了笑，就和林律阳一道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齐劭衍微微蹙眉，清湛的眼眸微微一闪，掩盖下不明的情绪。

在他的记忆里，林律阳很少有这样的失态般的情绪，依旧是冷静的，但却有些仓皇。

还来不及细想，齐劭衍便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叫声，混杂在窗外呜咽的风里，若不仔细辨认，很容易就被湮灭。齐劭衍一愣，头猛的抬起看向前方。陆婵感受到怀里微微一颤，低头就看到了白菜睁大眼睛呆呆的样子，她噗嗤一笑，正想说什么，就见白菜有些激烈的挣扎了下，陆婵一愣，随即弯腰放开了它。

大概是抱太久了不舒服？

齐劭衍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听觉有这么敏锐。不过现在，他却可以清楚的听到周边任何的风吹草动。

那道声音还在，带着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一点一点撞击着齐劭衍的心脏。

陆婵饶有兴致的看着白菜呆愣愣的样子，正打算伸手逗逗它时，白菜却突然脚下一蹬，往前跑去。

陆婵吓了一跳，连忙跟着了上去。那一团小小的身影窜的很快，陆婵甚至来不及出声目光便再也找不到白菜的身影。

陆婵面色一白，连忙顺着白菜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

齐劭衍灵活的窜进一个杂物间——里面乱糟糟的，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迅速萦绕在他灵敏的鼻间。齐劭衍难受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道刚刚退后一步就看到那个被大箱子挡住，趴在墙角奄奄一息的家伙。

一只麻雀。

先不论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麻雀，就看这个小东西怏怏的趴在角落，疲惫的抬起眼睛茫然的看着齐劭衍的样子，齐劭衍便有些难受。

麻雀身上分布着并不均匀的血渍，灰色的羽毛微微颤抖着，尖尖的嘴巴微微张合。

这个模样实在是可怜至极。

齐劭衍慢慢的靠近它，在看到小东西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恐和害怕之后，他轻轻的叫出了声：“喵~”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一声小小的猫叫，像是安抚。小麻雀胸口强烈的起起伏伏终于平复了很多，它瞪大了眼睛，小声道：“能帮帮我吗？带我出去。”

齐劭衍一愣。他居然毫无压力的就听懂了这只麻雀所说的话？这是作为一只猫所有的超能力吗？

小麻雀见齐劭衍呆呆的，似乎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帮不帮我？”

“帮！”齐劭衍连忙应声，走到小麻雀的面前，趴下身子伸出雪白的肉爪子，轻而易举的将小麻雀给揽了出来。麻雀挣扎着琢着齐劭衍的长毛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后背。

“嘶！你干什么？”

“咳，没什么，快出去。这里很危险。小心被人类抓住了你就死定了。”麻雀趴在齐劭衍的背上，缓缓的喘着气。

齐劭衍无奈，它身上的伤口太深，不能即时处理的话……肯定会没命的。若是现在能找到陆婵的话，所有的事情会变得轻松很多。

齐劭衍轻轻推开那道半掩着的门，轻松的窜了出去：“去哪儿？”

“往左边走。看到那个窗台没，把我放在那里就好了。”麻雀的眼底似乎有跳跃的火光，“那边安全。”

齐劭衍愣了愣，一面躲过来来往的人，一面小声地问它，“你在躲谁？有人要害你？”

麻雀在听到了齐劭衍的话之后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它的声音是藏不住的恐惧：“有一个很坏很坏的人类，他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我的妈妈发现了他的恶行要阻止他，谁知道那个混蛋，竟然杀了我的妈妈。”

他的声音还有些抖，听的齐劭衍渐渐蹙紧了眉：“在医院害人？”怎么有这么大胆的人？

“是啊。”麻雀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可怜虫，听说今天下午还不容易醒了就被盯上了。”

齐劭衍一惊，如遭雷劈。

再知道他醒来之后，就这么堂皇的想要到医院来要他的性命吗？这么迫不及待，生怕他醒来？或者说，是怕他醒来之后说些什么？

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齐劭衍一时觉得头痛欲裂。

“也算那个家伙命大，都这样了还没死。”麻雀的声音还在继续，“本来我们不掺和人类的事情，但是妈妈说那个人类对她有恩，不能见死不救。一命抵一命，也算不清最后是谁欠了谁。你不知道，在人类心里，我们这样的动物，渺小到随时都会被捏死，哦不对，你和我们还不一样，看你的这样子，是家养的吧？肯定过的比我们这样风餐露宿的家伙过得好多了。”

“也不都是这样。”齐劭衍眼睛涩涩的，“好人总比坏人多。”

齐劭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一只麻雀有恩。若不是变成了猫，怕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有一只那么弱小的动物，拼尽性命救了自己。

一命抵一命，还真的说不上哪一个的生命金贵。

麻雀嘲笑般冷哼了声，不赞同他的辩解：“抱着这样天真的念头，你果然是一只家养的宠物。”

齐劭衍没有再说话，脚下一顿，转身跑向了相反的方向。麻雀吓了一跳，连忙嘬了一下齐劭衍的长毛，“你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见好人。”齐劭衍顿了顿，“顺便挽救一下你苟延残喘的性命。”

齐劭衍咬了咬牙，脚下渐渐加快，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横冲直撞的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