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留下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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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宫的夜里，玉锦默默地用着茶，想着白天云重与云逸入宫的情景，不由微微皱眉。
拓跋宇一身禁军侍卫打扮侍立在身旁，轻声说：“公子，师父说，洵王爷和齐王爷可能对他起了疑心，虽然在武功殿他们二人什么也没说，不过，公子还是要小心提防才好！”
“我知道。”玉锦冷静地握着茶杯，“如今之计，只能加速将云氏朝廷夺过来！”
“杀了云寒？”拓跋宇高兴地上前一步。
玉锦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杀云寒的时候，先将我们的人安排前往把守所有的城池，江山社稷就回到了我们的手上，到那时，再杀云寒也不迟！”
拓跋宇望着玉锦：“公主会不会因为念旧，舍不得对云寒下手？”
玉锦蹙眉望着他：“怎么可能？他杀我玉氏满门，夺我玉氏江山，如此深仇大恨，我怎能忘记！”
拓跋宇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玉锦看他一眼，他又嘻嘻一笑：“公主回都城以来，他也是处处护着公主的，我怕公主会念及这份情，饶他一命呢！”
玉锦冷“哼”一声，“他护我不过是一种假象，想从我这里查出我师父的身份而已！”
“公主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拓跋宇轻声问。
是啊，她的师父……
雪山上那个人，那三年对她极为严厉，但若非他对她那般要求严苛，又如何能够成就她今日的辉煌！纵然她愿意发掘自身的潜力，但若没有他的指点，她又如何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只是，三年来她都不曾唤过他一声师父，他们之间没有师徒的名分，也没有朋友的情谊，究竟他是什么人，至今她仍不能得知；而他传授她一身本事，帮她复仇，究竟是何目的，她更是无从了解。
究竟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对付云寒？他与云寒究竟有什么纠葛？
“先让你师父安排驻守各大城池的兵马吧！”玉锦收起心事，“杨驭、韩通、秦颂与苏俭四人，必须抽回两人保护都城，以防夺权时发生动乱。”
“是，公主！”拓跋宇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开。
“等一等。”玉锦叫住他。
拓跋宇回过身，脸上绽开笑容：“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玉锦望着他：“以你的身份，却非要留在我的身边当差，不觉得委屈吗？”
拓跋宇笑了，那笑容极是阳光：“能为如此举世无双的奇女子效劳是我的荣幸啊！”
玉锦“哼”了一声，“这个计划你不宜参与太深，和你师父说一声，尽早回你的家乡去吧！”
“公主怕我将我的势力渗透进公主的集权中心？”拓跋宇有些委屈，“师父知道，都城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手下一个也没有带进都城。”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玉锦也不多说，“总之，你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拓跋宇立刻笑了：“公主是担心我的安危？”
玉锦看了他一眼，不语。
“公主放心吧！”拓跋宇笑得开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等着公主事情办妥之事，再商谈我和公主的事呢！”
“我们之间有何事可谈？”玉锦皱眉。
“到时候再说！”拓跋宇朝她眨了眨眼睛，“我找师父去了，公主！”
望着拓跋宇悄然消失在夜色当中，玉锦喟然一声叹息。她什么时候欠下了拓跋宇的债自己却全然不知，她要怎样还他才好？
突然，一阵轻微的风声传入玉锦耳中，她蹙眉冷喝：“是谁？”
“小姐……是我。”弱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玲珑低着头，含着泪慢慢地挪了进来。
玉锦望着她，微蹙纤眉：“你在外面做什么？”
玲珑顿时一下跪了下去，泪水也流了下来：“小姐饶命……啊不不，公主饶命！”
玉锦的脸色，缓缓地沉了下来。“你都听到了什么？”
玲珑脸色苍白，身子不停地颤抖：“玲珑……玲珑本来是想来问问小姐……不，公主……玲珑都是不小心听到的，玲珑该死，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没有听到玉锦的任何回音，玲珑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声音也颤抖如秋风中的寒蝉：“公主饶命，玲珑不是有意的，玲珑不是有意的……”
“我对你一向如何，你用得着这么怕我吗？”站在玲珑面前的玉锦，微微地蹙着眉。
玲珑愣了愣，慢慢地抹去眼泪，抬起眼，望着玉锦。
玉锦望着她：“你听出来了？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无双？”
玲珑含泪垂下眼眸，“刚才听到不弃管小姐叫公主，联想……联想到皇帝对小姐的怀疑……”
玉锦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直是受皇帝指使，在我身边探查我的身份。”
玲珑忙再次跪地磕头，哭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玉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搀起玲珑。“你觉得，你现在清楚了我的身份，我会杀你灭口吗？”
玉锦的话问出口，玲珑收住了哭声，含泪望着玉锦，摇了摇头。
“其实，你也怀疑过我的身份。但你，仍然还是一直把我当成你家小姐对待，是吧？”
玲珑怔怔地着玉锦：“公主什么都知道？”
玉锦点点头：“虽然我是回来报仇的，但我，不会随意伤害无辜。我借用无双小姐的身份回来，你愿把我当成她，我也愿像她一般待你。”
泪水顿时又从玲珑眼中流了下来：“公主仁慈，玲珑感激不尽。虽然玲珑也觉得如今的小姐与当年判若两人，但小姐对玲珑还是一样亲，澄秀宫里小姐还保护过玲珑的周全，玲珑心里就暗暗发誓，不管小姐是真是假，玲珑都永远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小姐，永远忠心服侍小姐……”
玉锦默默地牵过玲珑的手：“我明白，是因为我长得和无双小姐一样，所以你对我爱屋及乌。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你若愿意，便继续留在我身边；若是想离去，我便送你一笔嫁妆，让你找个好人家去过自己的生活。”
“玲珑不走。”玲珑含泪落膝下跪，“玲珑从小跟着小姐，一直是小姐在照顾着玲珑，玲珑永远不想离开小姐……”
“好，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玉锦再次搀起她，“你便当我还是无双便是。”
“是，小姐。”玲珑含泪点头。
“今天的事情，你且还要保密，不可对任何人言及。”
“是，小姐，玲珑定会守口如瓶的！”
“尤其是狄城。”玉锦叹了口气，“他对皇帝忠心耿耿，对我也算是爱屋及乌，别人都质疑我的时候，他却是信我的。我也不想伤害他。”
“所以，小姐把她安排到军营去了，就是为了避免让他夹在小姐和皇上中间左右为难？”玲珑轻声问。
玉锦点点头。“不过，那一天终会到来，到时候，不知他会作何选择。”
“小姐会要皇上的命吗？”玲珑的神情忐忑紧张。
玉锦冷冷地蹙起眉头，望向星光黯淡的夜空，她会要云寒的命吗？那个与她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她若将他留在世上，将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以及玉氏满门冤魂！
泪水顿时又涌上了玲珑的眼中，她紧紧地咬着嘴唇。
怎么办？
现在，她明知自己服侍了这些日子的小姐其实就是前朝的福泽帝女，可福泽帝女待她也如小姐待她一般，她舍不得离开她，只当自己跟随的人仍是自己的小姐慕容无双。
可是同时，她也不忍看到皇帝死在小姐的手上啊！如果小姐真的要杀皇帝，那她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她该不该告诉狄城，一起拿个主意，既能让公主报了仇，又能保住皇帝的性命？
夜已深了。
听到内殿玉锦平静均匀的呼吸声，断定玉锦应该早就睡着了，玲珑这才紧张地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去。
此时，整个文秀宫里万籁俱寂，安静得令人窒息。
终于悄然走出了内殿，玲珑松了口气，便欲提裙穿过草地往殿外跑去，却见眼前一道人影一晃，玉锦已经落下身形，停在她的面前。
玲珑顿时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
“玲珑，你这是要到哪儿去？”黯淡的天光映照在玉锦洁白细腻的脸上，玉锦的脸色一如夜色一般清冷。
“小姐饶命！”玲珑含泪磕头，“玲珑不想去哪儿……不，玲珑是想去找狄城，玲珑……”
“你想找狄城救天威皇帝？”玉锦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姐……”玲珑抹去眼泪，抬起头望着玉锦，“小姐能不能留皇上一命？皇上他，是一个好皇帝啊！”
好皇帝？
一个谋朝篡位的逆臣，他算是一个好皇帝？
玉锦脸色冰寒：“既然你如此担忧天威皇帝的安危，莫如，你就到武功殿去侍候皇帝吧！”
“不，小姐！”玲珑哭着往前跪行了两步，“小姐不在的这四年，玲珑受尽委屈，没有任何人疼惜玲珑。如今跟着小姐，玲珑才又重新享受到被关爱的感觉，玲珑只想跟着小姐，不想离开！”
见玉锦不语，玲珑抹去泪又低声道：“想像到小姐落下绝壁悬崖，不知承受了怎样的痛苦，玲珑就好不心酸。当年公主落下城楼，所受的苦定也不亚于小姐半分，玲珑怎能不明白小姐心里的痛苦。玲珑错了，不该忽视了公主的苦，从今以后，玲珑只管服侍小姐，绝不再多嘴多事了，小姐留下玲珑吧！”
玉锦沉默着，心里的伤疤却已被玲珑悄然揭起。是啊，当年她被扔下城楼，若不是那个人出手相救，只怕她已经与慕容无双一样死于非命了。她与慕容无双的境遇何其相似，但她好比无双幸运，能够活下来为自己报仇。
所以，她绝不会放下仇恨！她一定会，为屈死的玉氏满门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