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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动攻击之前,何子扬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之前刚刚听说人类建造机甲的计划。
所以此刻,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他有点不确定是敌是友，会不会是支援？然而,当那个东西丝毫没有减速的向前走来的时候，郑瑜已经闪到了机甲身后发动了攻击。何子扬心里一沉，便晓得来者不善。
一声枪响打开了战斗的场面，何子扬也拿起阻击枪开始冲着机甲射击。
子弹在钢铁上擦出一阵一阵火花,枪声接二连三响起。他们两个速度都很快,即使在夜里,他们的的子弹也努力集中在一个地方。
可是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比上次遇到的敌人更加可怕，这是人和机器的对抗，是人和不可压制的科技之间的对抗。
这个钢铁物质，像是一个无坚不摧的怪物，没有对子弹起一点点反应。任何攻击在它面前，都像是给大象挠痒痒的蝼蚁一般，不痛不痒。
何子扬一排子弹已经射击完，刚刚换完了子弹，又听到郑瑜的枪声停了，多半也是没子弹了。这种情况让人觉得无望，何子扬想了想，从机甲两腿间迅速下滑过去，和郑瑜站在了同一边。
这种机甲体积庞大，十分坚强，靠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对它做出什么。但好在，这东西也有其弊端，便是转身比较困难，难以轻松掉头。
这种弊端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大约郑瑜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同时朝不同方向发散了跑开，然而出去百米左右，才发觉此机甲的目的根本不是他们。
机甲还是不疾不徐地向前进发着，根本没有因为他们的行为受到任何影响。
何子扬往后一看，便叫糟了！然后又开始往回跑，郑瑜顿了一顿，也跟了上去。看来这机甲的野心不小，它的目标是整个工厂，而不是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林染他们从工厂出来了。
何子扬迅速跑过去，站在袁楚身边，呼吸很急促：“还有多久能够疏散？”袁楚那张天塌下来都不会变一下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不好说。”
这个不好说颇有点意味深长，偏偏何子扬一听便懂了。如果能够全部疏散，那只要韩奕在怎么可能算不到具体时间。不好说的可能性还有一种，那就是这里压根没有准备好所有人可疏散的工具。
如果让这机器走过去，那么必然是踏平了工厂，里面的人根本没有一点点活路。
何子扬的腰又沉了沉，换了个位置开始集中射击。
枪响震天薄地的开始响起，整个夜被震得抖了许多下。可是眼前的机甲，没有丝毫的停顿，它就像个有意识的人类一般，坚定地，坚定地，向前走着，仿佛眼前有着最光明美好的未来。
“闪开！”
随着林染大声的命令，火光在夜里绽开，他举着小型炮筒直接想着机甲头部发射。三个小炸弹出去，那个机甲果然停了停，暂时没有动弹。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有丝毫懈怠。因为就此时来看，机甲依然是完好的，除了有些地方略微有被灼伤烧黑的痕迹外，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林染眼中微微有了些笑意，扶了扶眼睛，跑到何子扬身边，递给他一个眼镜。沉声问道：“你试着看看，能不能看到它胸前很小的红点。”
何子扬戴上眼睛，夜幕犹如薄薄的雾气尽数散开，蓝色的眼睛下，周围一切都变得清晰。这种夜视镜和刚刚用的炮筒，都是他们平时接触不到的高端物品，是只配给高层军官的。
何子扬并不是微视异能，林染说的小红点他看得并不真切。可是在物体移动的情况下射击，确实没有能比他更厉害的了。
仔细看了看，何子扬点了点头，迟疑道：“大概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那个红点只有半米的直径，且在离地大约二十米的高度上，十分难以瞄准。
林染点了点头，又过去另一边和欧文说，如果何子扬不成功，欧文继续。
何子扬蹲在那里，仔细地看着机甲，他几乎能在不断响起的枪声里听到自己的心跳。那种紧张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也是有史以来压力最大的一次。
三十秒。枪声停止。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林染的声音喊道：“子扬，开始！”
目标已经瞄准，何子扬的汗从鬓角流下，眼睛迷得发疼，眼泪从眼角溢出，半晌无法睁开，时间有一秒的停滞。
在这种情况下，他闭上了眼睛，手微微发抖。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了温暖的感觉。
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按动了扳机。何子扬睁开眼睛，迅速调整目标，接着，便是一下又一下的发射。
子弹第一次成功发射后，后来便顺利了很多，何子扬转动着瞄准器的方位，几乎不眨眼的注视着夜幕中的机甲。
一排子弹发完，何子扬终于清晰地看到，那块红色的圆形物体开始龟裂。在多少发子弹都没撼动这东西一点半点的情况下，这种突破无疑是令人欣喜的。
紧接着，欧文的子弹也开始发出，一下接着一下。
终于，那红色标志“砰！”得裂开。黑夜中闪起了火花，整个机甲倒了下来，仿佛被摧毁了心脏。当那钢铁战士倒下的时候，天地也跟着震颤。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切归于平静。
“结束了？”罗拾五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在黎明的时候十分清晰。
“不，是开始了。”
那句话声音很低沉，似乎是杨如跃。大家都看向他，见他还是那副样子，背着阻击枪，表情冷漠，嘴角却隐隐勾勒出一丝丝讽刺的笑容。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何子扬伸了伸懒腰，趁着大家错愕之时，转身抱住身后的袁楚：“哇，胜利了！谢谢小团子帮忙，结束了我们去吃火锅！”
说完，他满场子撒欢，又跑到郑瑜面前抱了抱他，甚至还跑到杨如跃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罢了，才乖乖走到林染跟前递上眼睛，特别认真地说道：“好厉害的东西，解决了这怪物，是不是大功一件？能不能把这个送给我。”
林染严肃的脸上有了些笑意，接过眼睛，他勾起一抹精准的笑容：“不能。”然后同时，给了何子扬一个大大的拥抱。
罗拾五唯恐天下不乱，抱着欧文的肩膀，冲着林染喊：“大染！抱的时间别太长，有人不开心你抱着人家的宠物！”
说完，几个人终于都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寂静而充满死气的村庄，在少年们的笑声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解决完这机甲，还有接下来的善后工作。这是实战中，第一次出现大型机甲，而这东西出现在一个刚刚遭受大规模清洗的村庄中，的确十分诡异。
林染给何子扬的眼镜，是专门为此准备的。只有戴上了眼镜，才能看到那个机甲胸前的红点，否则在正常情况下，那个机甲的心脏也还是一块普通铁皮罢了。
林染给上面报告了这件事，很快得到回执，说会增派人过来查看情况。这件事情必然不简单，会给他们配置专门对待机甲的眼镜，却未告诉他们机甲的出现。
一切都像是个巨大的阴谋。
但是怕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一起回到工厂，一部分人已经撤离，剩下的一部分人多半是老弱妇孺，都在工厂的各个角落可怜的蜷缩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地的震颤维持了一整夜，而响亮的枪声也跟随了一夜。
林染一看这种情况，整个人四周迅速蔓延起怒气。他紧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大家请放心，危机已经解除。”
工厂里的气氛开始松动，整个屋子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她们在一夜的担惊受怕中，几乎忘记了哭泣，忘记了痛苦，只是等待着，守候着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
这帮少年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能够面对生死，能够面对战场上残酷的子弹。可是此时，却没有人能够面对这些妇人们的眼泪。
或许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东西，永远在伤害着最弱小的人。
一个大约只有三四岁的孩子，怯怯地走上前来，拉了拉林染的衣角，口齿不清地问道：“哥哥，我爸爸说会来接我，他回来了吗？”
他们听不懂那孩子说什么，可是他们却眼睁睁地看着，永远带着微笑表情，永远冷静自持的林染，眼角慢慢红了，然后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林染领着这个孩子在游乐场里疯玩的时候，当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到明白了他的父亲抛弃了他的时候，当一切都变得幸福美好之后。所有人都还能想起，在一个破旧的工厂中，难以抑制地流着眼泪的林染，还有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ㄒoㄒ)/~~/(ㄒoㄒ)/~~其实我是努力想阳光一点的，能不能说，这是末世里微弱的阳光？
